“道士後來在山林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小山精,也就是大黃,然後下了禁製。他以後在小村莊定居下來,娶妻生子,立下家規,要每代子孫中的童男童女以自身的精氣供養大黃,一直就傳到了我。”
張老師緩一緩氣,道:“那個道士,就是我張家的先祖。”
張老師的敘事能力很好,畢竟是語文科的老師。我和阿福還浸在當年山賊進村的慘烈景況中,被壓迫得久久說不出話來。我則和張老師的先祖一樣,對自己過往的觀點產生了質疑:人類和妖怪真的是完全對立的嗎?難道妖怪就全是邪惡的?妖怪就該死?人類不也有善惡之分嗎?有的人甚至比妖怪更加可恨啊!
沒想到阿福比我早一步回過神,他問道,“你祖先還俗了嗎?沒有還俗可不能結婚,淫戒是大戒啊!”
倒!!!我差一點摔倒。氣氛卻是緩和了不少。
阿福的說話讓我觸到了一些東西,我想了一下,問張老師:“你說你的先祖是個道士,而且你家姓張,那~~~”
張老師聽明白我的說話,答道:“你猜對了,先祖是龍虎山張天師的後人,但不是嫡係,是天師道的一個旁支。”
龍虎山一脈以血脈姓氏相傳,娶妻生子,本是常事,不足為怪。且天師道中本有男女合氣之術,對待男女之事的看法,和一些清修派別並不相同。
“不過~~~”張老師繼續說,“從先祖起誓那天起,就隻傳下禁製大黃的符咒和一些強身健體的導引法門,其它的秘術大都沒傳下來。畢竟和一個山精共享自己的精氣,沒有過人的體魄是不行的。”
我舒了一口氣,道:“這個故事就是你要我放過大黃的原因?”
張老師道:“我倒想反問一下,你有什麼非要收伏他不可的理由?這數百年間,大黃一直靠吸食我張氏一族族人的精氣生存,期間殺傷過的人類,隻有十八個。”
“十八個還~~~”
張老師打斷我地說話道:“抗戰時十五個日本兵,動亂時三個紅衛兵,一共十八個。”
都是該殺之人,這是我始料不及的,我無話可說,擠出了一句自己也意想不到的說話,“殺得好!”
“那現在可以放大黃了嗎?”張老師定定地望我。
“好,我放,我放。”我說完,取出那顆困住大黃的幸運星,解了法,幸運星散開現出原來的黃符狀,一股綠氣飄出聚集成形,大黃慢慢現出渾身綠毛的形體,它看見張老師,親昵地撲了過去,宛如寵物見到歸家的主人。
阿福在一旁說:“我覺得大黃就像我家以前看門口的小白一樣,看上去凶巴巴的,其實挺可愛。”
可愛?我不敢認同,不過除去那副有如三個健美先生堆砌成的駭人身體,大黃倒和一隻傻狗無異。
我心裏浮出一個想法,組織了一下,征求張老師的意見:“老師,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不能再讓大黃寄居了,我有個提議,不知道你答不答應。”
“有什麼主意就說出來吧,近來我精氣過分損耗,已被三家醫院診斷為貧血了。”張老師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