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深空中俯瞰厄爾斯,這是顆令人心醉的星球。星球表麵大片的海水在恒星照耀下,散發出微弱而朦朧的光芒。整體深藍的基調下,穿插著各種翠綠、深紅、土黃、乳白的色彩,似乎造物主不經意遺留在人間的油畫。每當有旅客乘坐飛船第一次經過厄爾斯時,總不免對著舷窗驚歎讚美一番。而這時,專業導遊便會向遊客介紹關於厄爾斯誕生的神奇故事:
大約五千年前,泛人類聯邦找到了舊時代人類的遺跡,一套又一套蘊含強大力量的單兵裝甲,在人類疆域的各個星球陸續被發現,裝備了強力裝甲的人類甚至擁有遠超機甲的魔幻力量。
強大的力量誘發人類野心膨脹,幾乎一夕之間,龐大的泛人類聯邦分崩離析。一個逐鹿中原軍閥割據的時代隨之而來。
幾百年後,亂世終結,戰爭最後的四大贏家在分割勝利蛋糕時忽然發現,在黃道星圈、北天帝國、南天星盟以及赤紅星域的交界處,突然多出了一顆美麗的星球。這顆星球沒有晶礦能源,亦沒有珍稀金屬礦脈,卻地處四大人類勢力範圍的交界處。最終,這顆位置敏感、價值雞肋的漂亮星球,成了各國流放俘虜和戰犯的地方。
這幾百年的紛爭亂世,被後世史學家稱為“戰國時代”。
而那些引起時代劇變,卻無法被人類複製的單兵裝甲,被人們迷信地叫做——聖衣,裝備聖衣的強大戰士被稱作——聖戰士。
無獨有偶,每件聖衣上卻都各自刻著一個星座名作為名字,就好像舊時代大破滅前留傳下的一部動態影畫。
……
……
在特殊的曆史背景和地理環境下,厄爾斯堪稱人類最混亂的星球。
這裏有兩種人:一種是宇宙各地潛逃而來的犯人凶徒,尤以赤紅星區的狂徒居多;更多的另一種則是世代居住在這裏的普通戰犯後代。
不過厄爾斯土生土長的百姓們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堅韌,城外荒野深處的暴躁野生動物嚇不倒他們,城內三天兩頭的幫會火並亦不會同化他們。就像厄爾斯廣袤荒野上的野草,他們自顧自生長著,不管旱季雨季,不管狂風暴雨,始終矗立在自己的世界,把自己炮製成標本,似乎永遠不會改變。
當然,堅韌和頑固的隻是厄爾斯人的性格。關乎生活條件,絕大多數厄爾斯人還是很渴望離開這個貧瘠混亂的星球的。隻是在厄爾斯這樣的星球,有能力和積蓄離開這裏的早就離開了,剩下的要麼是最普通的小百姓,要麼是見不得光的各國逃犯。
這樣,厄爾斯在眾多人類行星中,就像斷了前途的舊時代遠古奴隸,缺乏生氣卻依然要維持生計。這裏依舊有工廠,有商業街,有機場,機甲維修站,網絡監管中心,甚至是交易和維護鎧裝的黑市。這一切都維持著厄爾斯人平穩或者說枯燥的生活。
應該有的,厄爾斯都有。一些不該有的,厄爾斯也有。隻是有股子蓋不住的麻木味兒,從工人的扳手,官員的西裝,哪怕是黑幫打手的刀片上泛了出來。似乎每個人都能把自己的人生一眼望到底,沒有變化沒有波瀾,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留聲機回放一樣過完一生。
久而久之,整個人類世界都漸漸稱呼成長於厄爾斯的人為野草。不知是誇讚野草們頑強,還是暗諷野草麻木的人生。
少年賴卜若就是這樣一根厄爾斯的野草,不過他身上還充裕著生氣。自詡為新時代青年的他,是一根還沒長老的嫩草。
此時賴卜若正斜躺在軟軟的草坡上,嘴裏叼著隨手摘來的野草,似乎極滄桑地對著滿天星光感慨:“明天就滿15歲了,也不知老頭給我準備什麼禮物……”
少年的臉龐因故作滄桑而稍顯滑稽。但他長得不醜,當然也稱不上好看,皮膚偏白,卻又稱不上白淨,個頭不高也不矮。
乍一看去,賴卜若與世上千千萬萬個平凡少年一樣,普普通通。
除了那雙眼睛。那雙一出生就略帶灰色,被認定畸形變異的瞳孔。
於是,因為害怕被人當作怪胎,賴卜若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習慣眯著眼睛觀察世界
許是一人自言自語也有些沒勁,少年拍拍屁股站起,準備回去休息,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冷漠、沙啞、讓人一聽就不禁渾身發冷的聲音。
“別動……”
賴卜若猛地轉過身去,然後張大了嘴巴。一把銀灰色伯萊塔67S型手槍正頂在他眼前。
槍的主人是一名身型頎長,神情冷峻的俊秀少年,身著黑色緊身褲和黑色短夾克,看去不過比賴卜若大幾個月。
威脅來得很突然,敵人看上去也很冷酷,但賴卜若並不害怕,隻是有些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