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即將到來的日子裏，華大一年一度的畢業生服裝設計展拉開了序幕。
展會設在禮堂，禮堂就在食堂旁邊那棟樓，宋遠航早早吃過晚飯就去占了個好位置。
他知道卓一舟也參加了。
在這所以服裝設計專業出名的學校，其實畢業後真正去做服裝設計師的人少之又少，單就宋遠航自己，也是一邊應付作業一邊學習其他專業。
卓一舟喜愛畫畫，記得以前在學校裏集訓的時候他的作品就是數一數二的，那時候的宋遠航覺得，卓一舟的優秀就是本該如此的。
此次的設計展都是挑選的優秀畢業作品，宋遠航那種花錢買來的作品不敢做太好，隻求能及格，這自然是選不上的。
說起來他雖和卓一舟在同一個學校學同一個專業，但是平時並無太多交際，除去老鄉的關係，他覺得，其實也沒有什麼其他的關係了。
當然，這也是宋遠航的性格使然，他不怎麼主動跟人交朋友，尤其是比他還優秀的人。
卓一舟是個老實人，看起來文質彬彬像個中文係的書生，但卻是畫畫的好手。
這種展會可來可不來，宋遠航之所以會來捧場，完全是因為在之前答應過卓一舟。
其實那也算不得什麼承諾，不過是隨口一句。隻是卓一舟平日講話總是一本正經，所以不管卓一舟還記不記得，他還是來了。
來之前他沒有跟卓一舟打招呼，所以卓一舟並不知道。
這麼一說，他的到來也沒多大意義，但那個口頭承諾卻很重要。
因為不管有沒有卓一舟的邀請，他都是會來的，有個邀請在，至少他此刻不會坐在位置上自相矛盾。
他覺得對於卓一舟，他是真的做到了沒有自作多情。
他自有一份清高在。
展會開幕，主持人上來說了一段話調動了下氣氛後，就直接進入模特展示階段。
模特都是學生自己找的同學朋友之類的，經過緊急訓練，台步倒也走得有模有樣。
之前卓一舟還找過他來做自己的模特，當時宋遠航挺意外的，但還是拒絕了。一來他不喜歡站在台上被人圍觀的感覺，二來，他對卓一舟有著本能的疏離與克製。
宋遠航看到自己班的兩個女生也在上麵，化了濃妝，神色中都是極力放鬆的表情，這是兩款晚禮服，隻是模特尚穿不出優雅來。
一個設計師帶領的模特們是一組，第一輪展示過後，就是篩選。
就那麼淡淡一瞥，他理所當然地猜測第六組是卓一舟的設計，黑色與白色為主色調的四款禮服，模特以情侶檔走出來，簡潔大氣不失柔和，有內容有細節。
果然，到第二輪設計師跟著模特一塊上場的時候，在第六組模特出場時，卓一舟文質彬彬地出現了。
並不比模特矮多少的個頭，以及骨架適中的身材，筆杆條直地站在模特身邊，居然平分秋色。
卓一舟靦腆地微笑一下，就帶著模特退到一邊。
T形台周圍的人都在拍照，小聲尖叫，混亂嘈雜。宋遠航在觀眾席上遠遠地看著他，聚光燈在台上環繞，他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就像這台上台下，這麼近，又那麼遠。
想要靠近，要麼他跳下來，要麼他走上去。
阻隔在兩人之間的光線與空氣，曖昧又混濁，就像那絲毫不顯山露水的月光情緣，是說有就有，說無也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