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通知,畢業生要在六月底之前搬離宿舍,為了迎接暑假後的新生,學校要清理宿舍了。
宋遠航與一個室友早早搬了出去,找的房子還不錯,楊浦區的房價相對低一些,兩室一廳才兩千六。
室友也是老鄉,隻是同市不同縣,說到底,再沒有比卓一舟跟他更近的老鄉了,兩人不但同縣,而且家距離也不遠,就隔了一條街。甚至,兩人都有年紀差距較大的兄長,兩位兄長早年是高中校友。
其實這也是生在小地方才會有的不是巧合的巧合。
地方小,巧合才多多,緣分才不叫緣分。
隻是宋遠航與卓一舟的關係稍微有點理不清,他倆高中以前不同校,甚至不認識。隻有在高三的時候宋遠航高考失利,進了卓一舟所在的重點高中複讀,但也是不同班,隻不過學校美術課集訓的時候在一塊畫過畫,也算是同學過。
他倆認識的過程挺簡單,卓一舟是個靦腆的老實人,文質彬彬畫得一手好畫,是美術老師的得意弟子之一。老師教很多學生,所以得意弟子有那麼幾個,這幾個裏也包括宋遠航。
宋遠航那時候頗有點自負,話也不多,別人跟他說話他也搭腔,但很少主動跟人說什麼,卓一舟呢,靦腆,跟女生講話也是很少主動,跟男性好友在一塊就話多些,但總是一副認真的樣子,讓人有時候就忍不住逗他,然後被他發現,也不生氣,就麵無表情,思索一陣,輕哂一下,不屑一顧。
有次晚上畫速寫的時候,卓一舟的碳筆斷掉。當時是圍成一圈畫速寫的,人多經常就圍成一圈兩圈,同學笑稱這是一環二環三環,一環坐馬紮,二環坐大椅子,三環就得站著。
卓一舟經常早早去占個好位置,所以他旁若無人地拿起小刀削鉛筆的聲音在安靜的畫室裏就顯得格外突兀。
不過這種常事也不會有人理會,隻是卓一舟那天跟中了邪似的,一根接一根地削,一盒碳筆都削去半盒了,還是沒支好的。
學過美術的都知道,削碳筆很麻煩,尤其是心浮氣躁的時候,削一支斷一支很正常。
卓一舟麵無表情地扔掉碳筆頭,又從盒裏拿出一支新的,準備繼續。
這時候眼前冒出一支削好的碳筆,是五塊錢一支的施德樓,卓一舟抬手接過,消停下來繼續畫畫。
等下了課,卓一舟扭過頭對坐在他身後大椅子上的宋遠航說:“謝謝。”然後遞上鉛筆奉還。
宋遠航還在做最後修改,眼角餘光瞥過,聞言頭也不抬地伸手接過碳筆,放回身邊的工具盒裏,繼續修改畫作。
那時候接觸不多,宋遠航覺得卓一舟這人挺傲的。他不知道的是,卓一舟對他的印象也是如此。
搬出宿舍後,他們就很少聯係了,連企鵝上都幾乎沒有多少聊天記錄。
他倆很少見麵,但偶爾還是會網聊的,隻是每次幾乎都是卓一舟找他,他卻很少主動開口。
宋遠航喜歡個人,真是不像樣。
現在連交集都沒了,雖然同在一個城市,卻是見麵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