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花不常好,月不常圓。他那點兒純情霍霍完後,光剩些火氣怨氣悶騷氣,一鍋憋著,跟掛小鞭似的,給點兒火就著。這時節誰惹上誰倒黴。跟他同一校的,或者附近幾個學校的都曉得他的名聲。這名聲還是他初一的時候做下的。那會子他剛上初一沒幾天,是根嫩秧子,長得秀,看著一副繡花枕頭敗絮樣,早早就給人當“羊”盯上了,管他肥不肥,宰了再說!
那天老師拖堂,放學時候天已黑透,遊宇明惦記著做飯,就抄近路走暗巷,才進巷口,路就叫一幫同樣是嫩秧子的小爛仔封死了,要他掏“買路錢”。他不動,叉開腳站著,任他們吱哇亂叫。領頭的那個見他眼睛欠扁似的翻著白,急了,上去就搶他書包,被他一拳砸在腮幫子上,兩顆大牙和著一灘血一起出來。慘!
小嘍羅們一見老大挨揍,立馬團團圍上,打算來個“人海戰術”——揍不死你也累死你!!
遊宇明先一拳砸倒一個,從那空出來口上一撲,攥起旁邊擱著的一把掃帚就抽,抽得那幫小爛仔陀螺似的轉,沒一會兒就人仰馬翻潰不成軍,眼見著打不過,統統做鳥獸四散了去。
第二天就有話傳出來,傳到第五天第六天,基本麵目全非了已經,遊宇明再不是繡花枕頭敗絮樣,成了爛仔一個,猛鬼一隻,輕易不出手,一出手鐵定拆人幾根骨頭!
傳成這樣,誰還敢惹?!暗裏供他做老大,遇見了都貼著牆縫兒走,不敢惹。偏偏有那麼些稍遠的不信邪,找上門來要比試。那些人一露頭他的骨頭就癢癢了,還客氣啥——揍他娘的!
正揍得順手,校警來了,110來了,最後來的是老嚴警察。
他本來陪著大辮子胡老師走街串巷做調查,得了消息命也不要地衝到馬路上,攔了輛“突突”三輪就往派出所趕。那“突突”三輪太破,座底下沒彈簧,這麼一路顛過去,顛得他是“大奔兒頭”也散了,屁股也麻了。到派出所的時候,嚴警察終於給顛回了往日那副“不拘小節”的模樣。他顛著腿往裏跑,跑到半路讓一個同事給截了:
“哎!老嚴!那個叫‘遊宇明’的是你幹兒子吧?”
“對對對!他、他怎麼樣了?沒事兒吧?!”
“他沒事兒,有事兒的是別人!”
“哎?”
“好家夥!十幾個人圍他一個,他愣是衣衫不沾半點塵,幹淨利落,拳頭全是別人吃!”
“啊?!”
“厲害啊老嚴,看把個幹兒子給□□的!”
“別、別說那麼多了,你告訴我,他把人揍死了沒?”
“揍倒是沒揍死,全是軟組織挫傷,得鼻青臉腫好一陣就是了。不是我說,你這個幹兒子得費心管教了,不然哪天出事兒,虧他不會吃,怕他吃牢飯挨槍子兒啊!”
“……我知道,不跟你扯了,我得過去看看。”
話一說完,老嚴警察就接著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