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祿子書蜷在地上,凍的發抖,身下的積雪被捂成一攤水,浸濕了身上月白的中衣。昨夜帶著錢來找那狠心的人,本想勸他找個好地方安頓下來討生計,卻想不到那人竟真是如此狠心,連身上嚴清送給自己的狐皮大氅都擄了去。被肆虐過的身體使不上一點力氣,答祿子書自嘲的彎彎嘴角,真是蠢死了。
快到日中答祿子書才撐著身子起來,單薄的身子隻著一件被浸濕的中衣,踉蹌著走出小巷。
“哈哈哈,這小子油水真足,這一回,夠我們吃上好一陣兒了。”
“是咧,就可惜那大氅被扯壞了。不值錢了,讓我順手跟人一起扔溝裏去了……”
答祿子書猛然回頭,果然看見自己作昨夜帶的小包袱正掂在一個漢子手裏,幾個粗魯的男人正圍坐在一間小吃棚裏喝酒。
答祿子書本想回嚴府跟嚴清認個錯,最多主動領一頓罰就好了,結果陰差陽錯的聽見這一番話。一邊蹣跚著往城外走一邊苦笑,本該是天之驕子的自己,怎生的在他麵前就如此卑賤?一次次被灼傷,卻還是像沒腦子的飛蛾一樣撲上去。
那幾個漢子說過把人扔進溝裏了,巍城繁華異常,城內皆是寬闊的馬路方便車馬出行,小巷裏也非常平坦,並沒有溝渠。答祿子書瞬間就想到了護城河,萬俟國國力強盛,邊陲小國皆不敢輕易騷擾,平民百姓雖過的稍顯清苦,卻也安定,國內並無叛軍,所以護城河早些年已經幹涸,皇上也不下令疏通,就成了一道深深的溝渠。
果不其然,答祿子書出城沒走出幾裏地就發現了躺在坑底的人。
程子琛費力的支起眼皮,渾身上下就沒有不疼的地方。難道跳樓沒死成?臥槽不會摔殘了吧?環顧了一下四周,周圍的景象卻不是印象中的白慘慘的醫院,映入眼簾的是全是窟窿的茅草屋頂,地上空空如也什麼擺設都沒有,自己身下的床似乎是幾塊木板和磚頭搭成的,上麵鋪著一些稻草,身上蓋著一件毛皮大衣。怎麼也不像是醫院的樣子,正胡思亂想著,屋外走進來一個衣著破爛蒼白羸弱的少年,端著個黑乎乎的破碗。
答祿子書見他醒來,先是一喜,後又一驚,低下頭小心翼翼的走過來,蹲下身子,小聲說:“成哥,喝藥了。”
程子琛看著床邊少年散亂的一頭長發和身上明顯不是現代衣裝的破衣服皺了皺眉,子書卻被這一個微小的表情嚇了一跳,趕緊說:“我不是有意跟著你的......等你好了…好了我就回去。”
眼前這個唯唯諾諾的少年跟腦海另一個身影漸漸重合,昏迷的這段時間裏,程子琛做了一個過於真實的夢,或者說是,那本就是另一個人十幾年來的記憶。
“子書?”像是要證明什麼一樣,程子琛試探著喚了一聲。答祿子書眼皮抖了抖,似乎不太習慣這個稱呼,不過還是把碗往程子琛的唇邊湊了湊:“先喝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