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白川大將魂斷虹口(2 / 3)

稍後,王亞樵覺得在兩軍對壘的情景下,仍然可以發揮“斧頭黨”過去的專長,即與餘立奎計議,從“決死軍”與“鐵血鋤奸團”中選拔精幹人員,組成“敢死隊”,就像當年的“斧頭隊”一樣,由華克之、龔春浦率領。

敢死隊的任務是負責襲擊虹口日租界,主攻虹口日本司令部,牽製日寇前方兵力,同時負責偵察敵情,做好情報工作。

經過數日努力,“敢死隊”偵察到日寇設置在虹口的兵力很薄弱。

王亞樵獲悉這個重要情報,即親自去十九路軍總部與蔣、蔡兩位軍長商量,決定由十九路軍、決死軍抽調一部分兵力會同敢死隊襲擊日本司令部。

2月10日下午,王亞樵親率敢死隊,在部分十九路軍和決死軍組成的戰鬥隊協助下,向日寇司令部發起了猛烈的攻擊,激戰直至傍晚。由於日軍力量不足,且倉促應戰,其傷亡十分慘重,天黑後,即棄司令部,借著夜色逃竄“出雲”號兵艦。

“出雲”號兵艦是日寇入侵上海的主力艦,艦上槍炮林立,防守嚴密。王亞樵追至江邊,一時莫可奈何。正望艦興歎間,他猛想起一個好主意;我何不派人將這狗日的軍艦炸沉!想起平日裏這些停泊在浦東江邊的日本軍艦經常向我軍陣地轟擊,使我軍傷亡慘重,王亞樵更堅定了炸沉“出雲”號的決心。

雙方的戰鬥到了白熱化的程度,江麵上敵艦遊弋,王亞樵一時難以對“出雲”號下手。十九路軍此時已打得十分艱苦。

當時,上海除了十九路軍,外圍的部隊還有國民黨第八十七師二六一旅,因該旅是蔣介石、何應欽嫡係部隊,蔣介石堅令旅長宋希濂按兵不動。

王亞樵估計宋希濂一定心存愛國之心,不出戰乃是迫不得已,暗忖:如果能動員宋參戰,使十九路軍不至孤軍奮戰,此乃功德無量的好事。王亞樵決定去說服宋希濂。

王亞樵西裝革履,戴金絲眼鏡,率幾名貼身隨從到二六一旅駐地,要勤務兵傳遞一封短信給宋希濂。

一天,王亞樵西裝革履,戴金絲眼鏡,率幾名貼身隨從到二六一旅駐地,要勤務兵傳

遞一封短信給宋希濂。

十九路軍正在浴血奮戰,國人無不為之動容。知將軍屢次請戰未準,恐一片赤心袞袞諸公埋沒。政府無抗日決心,救中國隻能靠中國人自已。國際聯盟與外邦勢力都是靠不住的……

為江山計,為民眾計,為大上海計,諫將軍獨立舉義,彙入十九路軍。餘等民眾武裝,誓與將軍並肩血戰!

王亞樵頓首

宋希濂近日正為請戰不準心急如焚,看罷王亞樵的信,不禁擊掌讚歎:

“連偷雞捉狗的殺手王亞樵尚知憂國憂民,政府何以如此懦弱,我部再坐視不動,恐

怕連盜賊娼妓也敢恥笑唾罵了!”

宋希濂召集三十餘名營以上軍官於當晚乘一輛大卡車闖入南京鼓樓鬥雞閘一號向何應欽再次請戰。

由於人多口雜,又是深更半夜,何應欽不堪其擾,在宋希濂等人輪流慷慨陳詞下,終於表示可以考慮讓二六一旅參戰。

宋希濂見有了轉機,遂率眾軍官返回上海。至旅部大門口,隻見王亞樵率領上千民眾舉著標語牌和橫幅,上書“十萬上海民眾與二六一旅共在”,“忠臣謀國,百折不回;勇士赴難,萬死不辭!”

宋等軍官見了,心裏一熱,流下淚來。二六一旅參戰,十九路軍有了喘氣之機。

為了給二六一旅補充軍需物資,王亞樵令他的“鐵血鋤奸團”幫助運送彈藥、食物等戰略物資。2月26日,王亞樵的司機胡阿毛在執行任務中連人帶車被日軍截住。日寇強迫他把滿載軍火的長車運往日軍陣地。胡阿毛佯裝答應,當他駕車駛至黃埔江邊時,突然加足油門,調轉車頭,將一車軍火連同押車的日軍一齊埋葬於波濤滾滾的黃埔江中……

王亞樵獲知胡阿毛壯烈犧牲的消息,十分悲痛,召集各界人士為他舉行隆重的公祭大會,並親誦自撰的祭文,泣不成聲:

阿毛阿毛,泉台相望。

鐵臂鋤奸,赤膽心腸。

飛車黃埔,殺倭身亡。

春秋義名,忠國何傷!

哭君弱冠,妻別離腸。

慈母倚閭,血淚沾裳!

哀哀孤兒,戚戚惶惶。

一門孤苦,冥冥無疆!

哭居西台,酹酒一觴。

忠毅閣部,史冊傳芳。

八荒有感,魂夢西廂。

君骨有靈,享璃燕嚐。

公祭大會後,王亞樵又寫了一篇《祭阿毛》的文章,登在報上追述胡阿毛生平事,以此喚起民眾的抗日激情,激發愛國鬥誌,並從私人積蓄中抽出一筆資金給胡阿毛的親屬。

宋希濂部的參戰,便日軍失去了往日的威風,進攻頻頻受阻,三易主帥,最後一位是白川義則大將。其最高指揮部就設在“出雲”號兵艦上。

2月29日晚,白川義則大將在“出雲”號艦上召集高級將領會議,研究對十九路軍、二六一旅再度發起強烈攻擊的部署。王亞樵得到消息後,即到黃埔江邊探聽虛實,果見許多日本軍官乘交通艇紛紛登上該艦。

王亞樵覺得條件已經成熟,炸毀“出雲”號,就能擊中日軍的要害。於是,他立即與助手、已擔任十九路軍補充團團長的餘立奎計議,由十九路軍協助,從高昌廟兵工廠搞到500磅魚雷一枚。又從敢死隊裏挑選出兩位綽號分別為“李水鬼”、“陶海妖”的隊員擔任此次爆炸任務。

李、陶二人水性極好,能在海洋中沉浮幾天幾夜,受命後即在十九路軍翁照垣旅長的保護下,選在高昌廟附近跳入寒冷刺骨的海水中,二人輪流手推魚雷十餘裏,持續9個鍾頭。

在距“出雲”艦不遠處,他們將魚雷發射。一聲巨響之後,“出雲”艦被震得東倒西歪,艦上日軍嚇得驚恐萬狀。

可惜魚雷的爆炸威力不夠,加之“出雲”號艦底部有布滿了鋼網,魚雷不能同艦底直接接觸,故未能將兵艦炸沉。然而,魚雷卻在精神上給敵人以沉重的打擊。

十九路軍、二六一旅、王亞樵的敢死隊在上海市民的支持下越戰越勇,日寇膽寒,眼見勝利在即。在這關鍵時刻,蔣介石親自來到上海浦東鎮阻止十九路軍繼續戰鬥,並與日寇海軍達成“互不攻擊”,以維持友誼的協議,迫使十九路軍於3月1日從上海撤退。

“出雲”號挨炸,在日本軍中引起很大恐慌,連日本本土也震驚不已。白川大將不敢再呆在艦上,倉皇把司令部又遷回陸地,同時命令所有戰艦盡量開離黃埔江麵,以防不測。

1932年淞滬抗戰,由於蔣介石不允許抵抗,十九路軍不敢違命,在日軍步步緊逼的情況下,很快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為了避免被敵軍包圍,十九路軍不得不撤至嘉定、黃渡一線。蔣介石政府被迫簽署了喪權辱國的《淞滬停戰協定》。至此,轟轟隆隆的淞滬抗戰以失敗告終。

與所有正義的中國人一樣,王亞樵陷入了悲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