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桓,譚叔二人七拐八繞,順著小徑摸到了官道之上。入城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嚴,守衛見二人乞丐模樣,盤查都免了便放他們入城去。
蘇桓心中詫異,來時路上已聽說昨夜李家遭難之事。此時不該是全城戒嚴搜捕自己嗎?難道對方已然知曉自己出城,追捕去了?帶著疑惑來到一處嘈雜之地,一堆人正圍著張貼的告示指指點點。細看之下蘇桓幾乎失聲痛哭,好在眾人或引頸觀瞧,或低頭爭論,並無人注意一個八九歲蓬頭垢麵的少年。
從人堆出來,走到無人處,蘇桓小聲對譚叔說道:“譚叔,我想回李宅看看。”
“莫非你發現了什麼?”譚叔知道蘇桓聰慧,並未一口回絕,想聽聽他有何計較。
“告示裏並沒有提到一個小姑娘,聽周圍議論,昨夜一共沒了六條人命,也不曾見小姑娘屍首。”說到這裏蘇桓幾乎嗚咽起來,說不下去,譚叔連忙拍拍蘇桓肩膀,示意他穩住情緒。
“你是說青青姑娘吧,我曾見過兩次,鬼精鬼精的,但願她無事。隻是,聽說昨夜李家下人基本都放了出去,不知道青青姑娘有沒有混入人群中離開。”
“我還是想去看看,總感覺她還在那裏。如果真混在下人中離開,我們再出城打聽,隻要尋得幾人問問,應該不難找到。雖說青青不是李伯骨血,但一直將其視為己出,無論如何我也要找到她。”蘇桓堅定地說道。
“那是自然,隻要尚在人世,定當不遺餘力。”
二人從幾個方向查看,尚未接近李家宅院,便被圍守的府衙人馬驅離。蘇桓拉著譚叔在街邊坐下,低聲說:“譚叔,四處防守嚴密,若是青青在裏麵肯定還沒出來。我看官兵防守形製有一處紕漏,待會兒我帶你進去。”
蘇桓他們抓魚的小河離李宅不遠,李鐵匠為使鐵匠鋪用水方便,挖了條溝渠引水入李宅,入宅後一半流到鐵匠鋪使用,一部分引入小湖為之注入源頭活水。河水跨過院牆進入李家,院牆的下方有塊活動木板,用來調節水流大小,木板占據的孔洞可以容一人彎腰通過。蘇桓二人行至附近,發現果然無人把守。此地僻靜,附近又有一個長滿雜樹的土丘遮掩,兵力並沒企及此處。大喜過望之下蘇桓領著譚叔跑到他所說的“入口”處。二人卷起褲管,將草鞋別在腰間,踏入冰冷刺骨的河水,沒走多遠便看見蘇桓所說的牆洞。
譚叔上前摸到木板的底部,使勁往上抬,卻抬不起來。譚叔悻悻道:“這種半幹半濕的木頭最是容易腐壞,沒想到多年侵蝕,卻還是如此結實。”
蘇桓拿過譚叔的木棍,一端插入河底的亂石中,棍身別在木板上,另一端抵住自己肩頭,口中說道:“來,譚叔,咱們一起發力。”
在撬棍助力下,木板處哢嚓一聲,內部的插銷斷裂。譚叔拖出木板,二人彎腰通過。幸好冬季枯水,水位很低,不曾打濕衣物,不然天寒地凍地著實難受。
進入院中,蘇桓見先前庭院深深的李家已是斷壁殘垣,住宅部分更是燒的焦黑一片,不禁悲從中來,淚眼婆娑。譚叔看鐵匠鋪尚且完好,且未聞人聲,拉起蘇桓貓著腰鑽進鐵匠鋪內。
靜待片刻確定無人後,譚叔拍拍蘇桓說道:“事已至此,還是先想辦法找人吧!以後有的是機會報仇!”
擦擦眼淚,蘇桓點頭應道:“咱們先觀察院內防守情況,看準時機再行動。”
隻見院內有五人巡守,因為有院外一圈人馬圍住,院內幾人並不上心。為首的在躺椅上曬太陽,兩人在旁邊猜拳,另兩人在四處走動查看。
蘇桓思索片刻道:“待到晚上行動固然方便,可是若真如我所料,青青姑娘尚在此地,昨夜必定大受驚嚇。從昨夜到現在已有六七個時辰,再等到晚上,小姑娘未必堅持得住,期間出現任何情況都難料後果。”
“是啊,多等一分便多一份危險,宜盡早行動。我們先準備一番。”說完,帶著蘇桓在鐵匠鋪翻找,蘇桓知道譚叔非貪財之人,也並未詢問。
來到一處會客廳模樣的房間,譚叔從懷裏掏出一個破舊的褡褳,將桌上的紫砂壺,茶杯,硯台,一點幹果一股腦收進布袋內。又撬開主座的小屜,竟找到不少碎銀和銅錢,也全部收進褡褳。想想又把銀錢取出一部分,給了一點讓蘇桓揣進懷裏,又撒了一些在四處角落。
做完這些,對蘇桓說道:“一會兒有人發現咱們,咱們就說是進來撿破爛的,再把身上的東西留下,應該能遮掩過去。”
蘇桓一邊點頭稱是,一邊觀察幾人動向,見巡視的官差轉身往回走,二人立馬從鐵匠鋪出來。通過觀察院內情況,蘇桓建議先去假山處查探,既然住宅區被燒毀,鐵匠鋪又無人,最有可能就在那裏。假山那邊地形複雜,孔洞居多,且地處偏僻,藏人最適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