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必強當然還要解釋,現在誰也不怕誰,因為我們有法律,有法就要依法辦事,難道你們想違法不成?
“現在我付家沒了一個人,你們不去抓姓冉的反而要抓我們,你們依的什麼法,辦的什麼事?”
覃必強當然又在解釋,現在沒有查清案子,誰也不抓,是請,大家今天難道真想擺幾個姓冉的在地上?那你們自己就不怕被別人擺在地上?冉有福兩兄弟已被我們請了起來,現在也得請付三舟兄弟倆。
姓付的年輕人原本還是不同意的,可付三舟已坐上了車子,他並不想誰為這件事流血。吉普車剛發動,付家的年輕人就騎著摩托車搶在前麵開道,一前一後十多輛,好不威風。
摩托車在路邊停成了一排,他們也站成了一排,因為他們發現對麵有一幫人盯著他們。他們身上有怒氣,眼裏有殺氣。他們原本男男女女站成一堆,可付三舟的腳剛踏下地,男的就已全部走了過來。
“誰是付三舟?”
已有人在喊,覃必強立刻跑了過去,厲聲道:“你們要幹嘛?說好了聽我指揮,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老子就是付三舟,你要怎樣?”
覃必強回過頭就看到一個穿著有兩個破洞的牛仔褲的年輕人高聲吼著。覃必強在心裏歎息,現在的年輕人已越來越不把別人放在眼裏了。
“要你償命。”
這人說完話就向他衝了過來,覃必強立刻叫人攔住,那人順手撿了塊磚頭扔了過去,砸到一輛摩托車上。
“就怕你沒本事。”
磚頭一落地姓付的也衝了過來,他們隔得本不遠。原本手上沒有的木棍和鐵鏈也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覃必強已控製不住局麵,示意人先把付三舟兄弟倆帶走。大樓裏的人已全部出動,兩個拖一個按理也是能控製住的。可雙方都實打實的下手,手上又有家夥,一副吃人的樣子走過來連鬼都要讓路。
徐中玉在樓上看著這場混亂,急的像是無頭的螞蟻。這時冉家兄弟已溜到門邊,班秀才厲聲問他們要去哪裏,他們一回頭就看到班秀才蹲在一個鐵櫃子前,手裏拿著一把槍。班秀才叫他們坐下,他倆就坐下。然後班秀才就推門一路小跑下了樓道。
“砰!”槍聲響起的時候整個世界一下子安靜了。
“誰他媽再動老子就一槍嘣了他!”
班秀才臉紅紅的,眼瞪得大大的,已有幾分癡狂。
他不喜歡槍,每次他拿著槍總覺得不是他在拿著槍,而是槍在拿著他。他控製不住槍,也控製不住他的心。
所有人都盯著他,那一刻他像是這世上最大的惡魔。
雙方的都癱坐在了地上,地上已有血跡。
班秀才已坐在了王字文的辦公室裏,王字文正在給他活動手掌。自從他開了一槍後,大拇指的肌腱一直疼,手還不停的發抖。
王字文一邊給他按著手一邊笑道:“班鎮長今天好不威風!”
班秀才實在聽不出王字文是說真話還是在揶揄他,現在王字文十句話他有九句都不是很明白他真實的意思。他記得剛認識王字文的時候通常是自己說十句王字文有九句都是聽不大懂的。
“班鎮長這是太緊張了,既沒拉傷肌肉也沒抽筋。你得喝兩杯放鬆放鬆。”
王字文一邊說著一邊就拿出酒杯倒酒。班秀才覺得這個時候實在不該喝酒,但他又的確想喝一杯,所以他就接過了酒杯。
這世上很多人都是在不該做一件事的時候偏偏很想做這件事,結果通常是主觀壓倒了客觀。
忽然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一個護士推開了門:“院長不好了。”
“院長好得很!”王字文還在倒酒,說話聲也慢悠悠的。
“下麵有人打了起來,就是剛才打架的人,他們先是罵人,然後就動起手來。”
王字文看著班秀才笑了起來:“這些人看來好得很,不需要治療嘛!”
班秀才立刻站了起來,覃必強已出現在門口。
“樓下的事我已處理了,有件事要跟班鎮長商量一下。”
班秀才扭頭看了看王字文,好像想讓他出去一下。
王字文正端著酒杯,細細的品著。這是他的辦公室,要走的是別人。
“付三舟承認他殺了人?”班秀才瞪大眼睛,他倆正在走廊的角落裏私語。
“兩個都是他殺的。他說他本不想殺他的,可抓到他之後就氣的什麼都忘了,然後他又一鋤頭打死了他女兒。”
班秀才瞪大眼睛,久久不能說話。冉家兄弟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瞪大眼睛,久久不能說話。
“我不信。”冉有貴先開口。
“付三舟自己都承認了,你為什麼還不信?”班秀才厲聲道,他希望盡快了結這件事,這件事已不可控。
“我已五十了,我手上有幾分力氣自己是知道的,你覺得我能不能殺了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
這老人眼裏已露出一絲輕蔑,他似乎知道班秀才在想什麼,這種想法讓班秀才吃了一驚。
“你真認為付三舟一個人就能殺得了我兒子?”
班秀才不說話。難道一命賠一命還不夠?
當然不夠,這世上所有人的命加起來也沒有他兒子的命金貴。每個做父母的都是這麼想的。
“我要自己去問付三平和他兒子。”
付三平父子和李青蓮就在隔壁的房間。
“不是他殺的,他為什麼要承認?不是他殺的。”李青蓮尖聲叫著。
“他都承認了,你為什麼這麼說?難道你知道是誰殺的?”覃必強皺著眉。
李青蓮轉過頭看付三平:“你為什麼不說話?當初你說話的聲音那麼響亮,現在為什麼不說話。”
付三平眼裏已流下淚來,他還是閉緊了嘴。
“我家已沒了個女兒,現在我丈夫也快沒了,你為什麼不說話?你啞巴啦?”
李青蓮眼裏流著淚,整個人氣鼓鼓的。
“好,你不說我說。”
“住嘴!”付三平厲聲嗬斥道,李青蓮似乎吃了一驚,隨即大吼起來。
“我為什麼要住嘴?我丈夫就要死了,我為什麼要住嘴?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我要是不聽你的話,金花就不會死,就因為聽了你的話,金花要死,三舟也要死,你準備還要讓誰聽你的?你還想要誰死?”
覃必強越聽越不對勁,已輕聲叫了一人帶李青蓮單獨去審問。付三平看到覃必強在跟人說悄悄話就立刻大聲道:“你們不用審了,人是我殺的,要槍斃就槍斃我。”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最吃驚的當然是李青蓮,她看著付三平堅毅的臉忽然大聲嚎哭起來,她已癱坐在地上。“怪我,要不是我不甘心金花就這麼白白死了,怪我,怪我。”她已嚎哭起來,像念經一樣不停地念叨這句話。
“人真是你殺的?沒有別人?”冉有貴從門口走了進來,他的臉漲得通紅,他很不滿意這個回答。
“人就是我殺的,因為我跟你冉家有仇,所以我殺了他,冉有貴你若想報仇,現在就可以殺了我。”
“你叫什麼名字?”
冉有貴像是沒聽見付三平的話,也沒看見付三平這個人,而是盯著付三平身後的一個年輕人問道。這個年輕人跟他兒子有好多地方都很像,比如說年齡,比如說嘴唇,比如說是獨苗。
付三平看見冉有貴在問他兒子,立刻擋在他兒子身前,厲聲道:
“冉有貴,有本事衝我來,我兒子什麼都不知道。”
冉有貴不理他,又輕聲問道:“你見沒見過我兒子?他叫冉定心?”
付三平的眼神裏已露出恐懼,他已開始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