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萬金沉吟片刻，道：“我並不覺得木難會是趙王的人。”
玉衡冷嘲：“你何時這麼天真？”
沈萬金平靜道：“無爭身上有那枚墜子。如果木難是林煜那般的人，無爭會這麼多年平安無事並當上太阿劍主嗎？若說這其中沒有木難特意的保護，我絕不相信無爭能活到今天。”
玉衡猛地倒吸涼氣：“你是說……”
沈萬金頜首，玉衡忍不住狠狠皺眉。她啪得放下杯子，有些頭疼的按了按眉心：“不是木難，難不成還真是朝廷嗅到了肉味自己湊上來的？他們有空騰得出手？”
“如果是趙王……”沈萬金沉吟片刻，神色肅然，“我覺得是。或許有人給他引路，但那人絕不是木難。”
“十八年前我畢竟小，你和空了所經曆過的事情我都不知。”玉衡沉默，半晌她開口道：“要不是被師父趕鴨子上架，你知道我也懶得管你那些事。可如今我和你被綁在了一條繩上，我隻希望你做決定是多多考慮一下我峨眉。”
玉衡垂下眼，語氣冷凝道：“我不管天下如何，木難又到底是不是師父口中那枚趙王埋在武林的棋子……我隻要我峨眉萬古長青！”
“如果當朝天子要吞滅武林，我也不懼讓這禁宮換一位主人！”
“……就是因為你這種態度，皇室對武林才會越來越忌憚。”沈萬金頭疼的按了按眉心，“就算你能夠闖進宮廷一擊得手，你又怎麼活著出來？真當滿宮的金吾衛是死的嗎？你一條命換皇帝一條命，可皇室有多少人？不談今上有七個兒子，但就他的兄弟就足有十個，更別論他的兄弟們也還有自己的兒子。”
“眼看著現在是諸王混戰，你信不信我們一動手，他們立刻調轉火頭對付我們？”
“天下亂太久，久得都快讓武林忘了自己是因為什麼才能有今天光景。”
“不是靠各位掌門的英明神武，而是靠著朝廷的不聞不問。細數曆史，遊俠總是活在間隙中的。”沈萬金沉默了一下，“你看，十年前四川大旱，朝廷隻要一個狠心，峨眉就差點沒了。”
“一柄劍，如何同一個國家作對？”
玉衡冷聲道：“可我峨眉可不是隻有一柄劍。”
沈萬金有些無奈：“好啊，假設你的做法能成功，我們有十七個能殺入禁宮的高手嗎？算上你和無爭，這江湖也不會超過十個吧？剩下的七個你打算怎麼辦？還設有那十個的兒子呢？”
見玉衡的神色有些軟，沈萬金安撫道：“要真想從今上最信任的趙王手中討便宜，交涉絕對比硬來好。”
玉衡道：“或許我們可以讓他們更亂一些。”
沈萬金道：“你看看這些普通平民，你真的忍心讓這世道更亂嗎？”
玉衡不再說話。她歎了口氣：“我從來不如你和空了聰慧，我也不知道怎麼才能幫上你們。無相大師和我師父努力的，我拚盡這條命也要護住。”
“阿沈，你要幫我。”玉衡生硬道，“相對的，豁出這條命，我也會護住你的身份。”
玉衡說的絕決，沈萬金卻聽得心下一片柔軟。她歎了口氣，伸手把玉衡擁進懷中，撫摸著她的鬢發安慰道：“你知道的，昔日若不是我師父同你師父瞞天過海，一命保我，以趙王的心性根本不可能留著我活下。”
“我從來都站在你這邊。”
感受到玉衡緊繃的身體慢慢放軟，沈萬金的動作越發輕柔。她就像幼時在峨眉輕哄玉衡入眠時般溫柔細致，像一陣風，仿佛可以帶走所有的負擔壓力。
“公子，公子你在吧？無爭道長有事找你呢。公子？我進來了啊。”
吱呀一聲，桃紅推開了門。沈萬金抱著玉衡的模樣一下入了門外兩人的眼。桃紅一愣，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公子，我又闖禍了對吧？”
沈萬金：“……………………”
沈萬金默默抬頭看了桃紅身邊的無爭一眼，覺得以後就算身邊沒人也不能帶桃紅。這姑娘缺心眼，太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