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穀慕蝶看著神誌不清的碧珠張牙舞爪著再次向她撲來,再也顧不得儀態,拂開華青芙的手,大叫著爹爹救我,迅速躲在了穀海霖身後。
華青芙愣怔了一下,看著衝過來的碧珠,一時沒了反應。旁邊的丫鬟婆子也都傻了一般直愣愣的看著碧珠衝了過來。如媽媽的嘴角不著痕跡的扯起一抹嘲諷,裝著和旁人一樣,傻傻的瑟縮在一旁。
眼看著碧珠就要衝到華青芙麵前,穀慕晴心中沒來由的閃過一絲疼痛,不管不顧的衝到碧珠麵前,被碧珠猛的一推,重重的跌倒在地,疼得倒抽涼氣。
“小姐!”桂花驚叫一聲跑過去扶起穀慕晴,華青芙想要伸出的手又緩緩的伸了回去,眼睛在穀慕蝶和穀慕晴流轉,神色複雜。
“抓住你,抓住你!”碧珠被擋了一下又瘋狂的向著穀慕蝶撲過去。場麵一時混亂不堪,到處是摔倒和尖叫聲。
穀海霖徹底變了臉色,厲聲嗬道:“一群飯桶!還不快把碧珠給我拖下去!”
趕上來的小廝神色一凜,蜂擁而上把碧珠按在了地上,綁了雙手直接拖了出去。
看著碧珠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視線之中,穀慕晴越過眾人,直直的跪在地上,悲聲道:“父親!您聽見了嗎?是二姐姐指使碧珠把秦媽媽推到了深井裏。如今……連人都找不見,求父親定奪。”
穀海霖冷眼看著這個平時懦弱不堪的庶女,轉過頭去嗬道:“馮管家,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百草園的井邊看看!”
“是,老爺,奴才馬上就去。”馮管家看著老爺瀕臨暴怒的臉色,麻溜的走出了院子。
華青芙看了看親生女兒微閃的眼神,不禁歎了一口氣,推說頭疼由如媽媽和丫鬟扶著回了主院。
其餘人都向著百草園走去。
穀慕晴在最後麵走著,離井邊越近她的心顫抖的越厲害。
先頭走的馮管家這時候折了回來,閃著精光的三角小眼睛看了一眼相爺,跪下來說道:“稟告老爺,秦媽媽的屍體已經撈起來了,就放在井旁。”
穀慕晴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推開桂花,跌跌撞撞的向著井邊跑去。
穀慕蝶看著穀慕晴的背影,想起碧珠被砸破頭的情景,眼神慌亂了一瞬,惱恨的撇了撇嘴,啐了句:“假惺惺。”
此地離井邊已經不遠,越過眾人,遠遠的便看見一塊白色棉布鋪在那,在朦朧的夜色中尤為的顯眼。
“小姐,不要過去!”桂花上前拽住穀慕晴冰涼的手指,卻無法阻止穀慕晴一步步向前走著。借著井邊掛起的燈籠,可以看見白布下麵人的輪廓,靜靜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毫無聲息。”
噗……穀慕晴又吐出一口鮮血,身子一軟暈了過去,隻是那蹙緊的眉頭怎麼也無法撫平。
“為了一個奴才至於嗎?真是做奴才的命。”穀慕蝶小聲嘟囔了兩句,撣了撣大紅底繡海棠花的小襖,扶著丫鬟回去了。
等穀慕晴幽幽醒轉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晌午,桂花紅腫著眼睛端著一碗湯藥,正小心的拿著帕子為她擦拭嘴邊的藥汁。
穀慕晴掙紮著便要下床。
“小姐,大夫說你身體虛弱,要臥床休養。“桂花趕忙著扶住了穀慕晴,一臉的央求之色。
“桂花,你別攔我,我要去見見秦媽媽,她一個親人也沒有,我要去送送她。”說著不由自主又流下了眼淚。
“小姐,您別去了,老爺已經命令馮管家好生安葬了秦媽媽。”桂花攔在穀慕晴麵前,一臉的急色。
“什麼?”穀慕晴的臉色更加的蒼白,嘴唇哆嗦著:“那我更要去看看秦媽媽。”
桂花攔在穀慕晴身前,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小姐,老爺說你為了一個奴才實在是失了體統,今後都不許再出蘭清院一步。碧珠已被拖出去杖斃。老爺……老爺說此事從此以後都不要再提,違者趕出相府,小姐也不例外。”
桂花的嘴巴開開合合,每吐出一個字都像一根鋼針生生刺穿穀慕晴的心。
嗬,穀慕晴停下了動作輕笑,她不是早就知道父親會如此嗎?為何還要心痛?
直到某種東西徹底的流失,穀慕晴身子一歪仰倒在床上,癡癡的盯著暖賬上秦媽媽親手為她綴上的玉紗流蘇,再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