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豐坊與天一閣(2 / 3)

豐坊為豐稷的十五世孫,豐氏藏書從豐稷至豐坊曆十六代,若從元祐年間(1086-1094)算起,至豐坊晚年售於範欽止,曆時四百七十年左右。而範欽(1505-1585)的天一閣藏書從他傳至其十二世孫範鹿其(至1949年歸國家所有),若從範欽二十八歲中進士的嘉靖十一年(1532)算起,約為四百十餘年;若從範欽建樓年間(1561-1566)算起,還不足四百年。因此,從家族傳承圖書的角度講,豐氏為十六代,約四百七十年左右;範氏為十三代,約四百餘年。顯然,中國傳承最久的家族藏書應為豐氏萬卷樓內的藏書,而不是範氏天一閣藏書。

二、豐坊是否售書於範欽

關於天一閣藏書的來源,據駱兆平先生在《天一閣叢談》中所言,主要有四個方麵:一是範欽所到之處留心收集;二是向藏書之家借抄;三是購入豐坊萬卷樓、袁忠徹靜思齋等故家散出之書;四是得自友朋所贈。範欽購入豐坊萬卷樓之說,源於全祖望的《天一閣藏書記》。其文曰:“是閣肇始於明嘉靖間,而閣中之書不自嘉靖始,固城西豐氏萬卷樓故物也。”由於全祖望乃浙東“深寧(王應麟)、東發(黃震)後第一人”,是清代浙東史學派的殿軍,在全國尤其在浙東享有崇高的威望,其說一直使人深信不疑,也不問其據於何處。直到本世紀初,才有人提出疑問,此人便是林集虛。

林集虛,本名昌清,字喬良,號心齋,鄞縣人。生卒年及仕履不詳。自小從其父以鬻書為業。他好古搜遺,以足其所藏。故家之淪墜不振而出其所藏以求售者,往往交於其肆。且售且鬻,久而久之,林集虛便能辨版之真贗。他自己也從事收藏,積三十年之功,所蓄漸富。其所藏善本有一百五十餘部、一千一百七十三卷,中有元至大楊桓《六書統》二十六卷、《六書統溯源》十三卷、姚燮稿本《疏影詞續鈔》一卷等,餘多為明刻本。林集虛於1928年7月22日登閣,邀鎮海吳文瑩、範欽十二世孫範盈實、別宥齋主人朱鼎煦協助寫錄,以十日為限,匆促而成《目睹天一閣書錄》四卷、附編二卷。雖然時間匆匆,但他總算對天一閣藏書有了直接的接觸和了解,他在寫了編目緣起的同時,又撰寫了《辨天一閣藏書非豐氏萬卷樓舊物》一文,對全祖望的天一閣藏書為“固城西豐氏萬卷樓舊物”說提出了質疑,其主要理由有兩點。一為在全祖望之前,無論是範欽自己還是後來的黃宗羲等人都未言及範欽從萬卷樓抄書和購入萬卷樓遺書之事,全氏之說據於何處,不得而知。二為天一閣遺存的書籍中從未發現豐氏萬卷樓的圖書章,而一般的藏書家都會在自己的圖書上蓋上自己的印章,豐坊也不例外。他的藏書印記頗多,有“清敏公家”、“發解出身”、“南禺外史”、“四明人翁”、“天官大夫”、“豐氏人季”、“鄞豐氏萬卷樓圖書”等。而天一閣藏書中無一顆豐氏藏書印。據此兩點,林集虛認為“天一閣藏書非豐氏萬卷樓舊物”。

筆者以為,林集虛的兩點懷疑不無道理,但尚不足以得出如此的結論。因為豐氏藏書“為門生輩竊去者幾十之六七,其後又遭大火,所存無幾”。這“所存無幾”的書,即使售於範欽,也可能早已流失。因為天一閣的藏書,到林集虛編目時,也早已流失十之七八,所以不見豐氏萬卷樓舊物也不足為怪。另外,豐坊曾將其碧沚園和萬卷樓刻石售予範欽,有他親筆所寫“碧沚園、豐氏宅,售與範侍郎為業。南禺筆”為證。且今天一閣尚存豐坊萬卷樓刻石多方。據此推論,豐坊售書於範欽也是可能的。目前的問題隻是把豐坊售於範欽的“所存無幾”的書作為天一閣的一大藏書來源或重要藏書來源是否合適?筆者以為它在天一閣的藏書總量中所占極為有限,隻是範欽收集的眾多故家散出之書中的極普通的一家,像全祖望這樣認為“固城西豐氏萬卷樓舊物”,言之過矣。我們在研究天一閣藏書來源時,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