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立言一愣:“為什麼?我以為你很喜歡,溫一說你從看到它就一直抱著它不放。”他看到那老鼠像能聽懂人話似的,往裴素非的懷裏直拱。
“養了也很快會死掉,與其以後傷心,還是一開始就不要養它比較好。”裴素非臨時找了個蹩腳的理由。
溫立言沒有反對,他盯著裴素非看了會,“嗯,現在已經快天黑了,明天去吧。”末了補充道,“要我陪你嗎?”
“不用。”裴素非頓了頓,“讓溫一陪我去就行了。”
“也好,要是我去,肯定又興師動眾。”溫立言笑了笑。
“那倒也不至於,如果你有空的話。不過你得換輪椅。”
“嗯,到時看看再說。”
山上的路不好走,裴素非小的時候不懂事,仗著溫立言寵他,三番四次讓對方陪他去後山玩耍。溫立言腿腳不方便,頭幾次都沒什麼,跟裴素非一起玩得也很盡興。但後來還是出事了,溫立言從矮坡上滾了下去,裴素非人小拉不住他,結果一個擦破了頭,一個跌傷了手。從那以後,裴素非雖然沒說什麼,卻處處留心,替他考慮周全,是整個溫家唯一一個敢在他耳邊說“這路不好走,不如你換輪椅吧”的人。
直率的溫柔,讓溫立言沉迷不已。
當晚窩在小籃子裏的灰灰睡得很不安穩,他時不時的睜開眼,在黑暗中瞅看大床上的裴素非,不知為何,他總感到不安心。
第二天一早,溫立言剛去公司,裴素非就讓溫一陪同他去後山。
溫一遲遲不來,白鼠模樣的灰灰在裴素非懷裏扭來扭去,嘀咕道:“非非,為什麼還要人陪同?這樣子我們可走不成。”
裴素非摸了摸他,笑而不語。
灰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問:“如果由得你選,你是去東君身邊,還是來這裏?”
裴素非猶豫很久才苦笑說:“我昨天不是說了嗎?東君那裏不是我可以回去的地方。”
“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認為?”灰灰萬分不解。
裴素非當然不可能說出自己對東君有雜念,便含糊的說:“我畢竟是人類。”
灰灰一聽瞪大眼,好半天才說:“你若是人類,你臉上的傷還需要晚上偷偷把它弄嚴重嗎?你現在身上是半點人類的味道都沒有了。”
“……什麼意思?”裴素非過於震驚,一時間無法消化其中意思。他下意識伸手觸摸臉上貼了紗布的傷口,正如灰灰所言,這傷口恢複得太快,快得不正常,所以他隻能偷偷把傷口結痂處撕開,盡量讓它看起來就像還在愈合,而不是已經好得連傷疤都不見了。
灰灰轉了轉眼珠,說:“這個你就要問東君了。”顯然,他已經料到裴素非是打算留在此處,不跟他回去了,所以特地耍了個心眼。他感覺得出裴素非很想離開,可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既然想離開卻又留下來。
到了後山裴素非將他放下後,若不是有東君的口訊在前——如果裴素非沒開口答應,就絕不能擅自帶他離開,灰灰早就仗著如今妖力倍增,把裴素非直接擄走算了。
直到灰灰竄入草叢消失不見後,裴素非這才轉身跟溫一離開。
溫一幾次想開口說些什麼,但裴素非一路疾走,就像努力的拋棄掉身後的一些事物一樣。他張了張口,最終什麼也沒說。
而在後山的叢林間,灰灰化成人形,跑到大哥舒雪跟前哭訴自己任務失敗。
舒雪擁住他,淡定的說:“東君向來心機重,他肯定早就猜到沒那麼容易讓裴素非回到他身邊,所以請你出馬根本就是讓你去探探路的。不然的話,他完全可以請我幫忙。”
“真的嗎?”灰灰皺眉,隨即不滿的說,“我現在可不比大哥你差多少。”
“哦,是麼?”舒雪低下頭看著灰灰,微微一笑。
“……”灰灰乖乖的圈住大哥的頸項,把頭埋進他的肩窩裏。有句老話怎麼說來著,哦對了——識時務者為俊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