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坐在於橋麵前的是彭玉珍,她麵無表情地低頭坐在那裏,臉色比前一天還要蒼白得多了,更加讓人覺得刺眼的是她那一頭烏黑的濃發已經被全部剔去,頭皮光禿禿地暴露在空氣裏,在她頭頂那日光燈的幫助下,於橋似乎看得到自己同樣憔悴的臉。
“他已經把全部的事情都招了,你沒有必要再說人都是你殺的,他說的更有說服力,不過,我想知道葛大光是怎麼死的,而且你是哪裏殺死他的?”沉默了一陣之後,於橋終於發話了。
彭玉珍依舊保持沉默,倒是抬頭看了於橋一眼,卻並沒有說什麼。
於橋搖了搖頭,無力地笑了笑,道:“讓我想不通的是葛大光明明就知道那張剪報有毒,為何還會吞下去?你當時手中有槍我當然清楚,可是他為什麼會放棄那最後一絲掙紮的……”
“你錯了,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沒人知道,其實葛大光也是一個心中有某種最寶貴東西的人,而那東西甚至比他的生命還重要。”彭玉珍冷冷地笑了笑,然後瞪了於橋一眼,那眼神,仿佛可以將世間萬物都給洞穿,讓他心中一下子便充滿了涼意。
“你心中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她問。
於橋一下子愣住了,他從前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他反抗過,而且我們很意外他竟然知道那張剪報是騙人的把戲,不過,我們早就有了準備的,當我將他的罪行全部數落出來的時候,他試圖用錢來買自己的命,不過,我們拒絕了,於是,他開始反抗,但,那是無力的。我必須讓他吞下那東西,於是我威脅他說,若是你不把這東西吞下去,我們便會讓你的親人一個個在你麵前死去。就這樣,他崩潰了,最終選擇了將那張剪報吞了下去,然後痛苦地死在了我麵前。”她笑了笑,低聲問:“意外麼,這一幕對你來說?”
於橋沉默了,他一下子覺得自己迷茫起來,似乎是突然之間就被扔到了茫茫的大海之中,手中甚至連半根稻草都沒有。
“然後呢?你把他怎麼樣了?”他無力的問。
“有煙嗎?”彭玉珍伸出了右手,此前光滑如玉的手臂現在透露出一股刺眼的蒼白。
於橋給了她一支煙,然後親手為她點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才繼續說道:“雖然葛大光並沒有完全配合我,由於我手中拿到了他隨身攜帶的槍支也沒有出太大的亂子,我原本可以把他的屍體一起燒毀在那間屋子裏的,不過,我還是按照預定計劃進行了。”
“你知道的,葛大光不高,而且很輕,所以我背著他繞過他們視線的時候顯得十分簡單。我是在那裏長大的,而且在那裏住了好多年,對於那裏的熟悉,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要了解,當時我將準備好的葛大光的屍體用棉毯包著塞到了一個角落裏,並且又折了回去,然後將屋裏早就準備好的汽油瓶上的香給點燃了,之後再等在那裏,等火光一起我便大呼救火,而你們警察竟然也全部信了。”
“其實你隻花了幾分鍾就將葛大光的屍體給移到了那裏去,然後再加入了救火的行列?”於橋對這個結果倒是有些吃驚,“而且,你早就想著要設下一個局讓我去配合?”
是的,他想到了那雙被丟棄的鞋子,葛大光指甲內發現的毛線,還有彭玉玲屋內發現的照片。
這一切雖然已經十分明顯了,他還是想知道是不是就是那樣的。
“那距離很短,來回都隻有約莫三百米,五分鍾足夠了,當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又回到了救火那個地方,根本就沒人發現我是因為要把葛大光的屍體搬到那裏去而離開過。不過,說真的,我們原先的計劃並不是這樣的,由於玉玲的身份暴露了而讓我不得不對整個計劃作出一番修改,並借助你的力量完成了我們的複仇,這點你此前應該沒有想到吧?”
彭玉珍笑了,笑得十分得意,道:“我心中也有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我對天明的愛,就像是玉玲對馬威的愛一樣,我們都願意為他們兩個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