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議製民主製度下產生的許多政府,並沒有充分地反映出各種社會群體的人口特征,尤其是少數民族和婦女的代表數量不足。維基·蘭德爾(VickyR and all,1987)專門繪製了一份世界所有自由民主國家的婦女在各級政府的參政比例的圖表,圖表顯示:被選入國家政府的婦女比例,隻占全部被選代表的2%到12%。但北歐國家是個例外,這些國家中的婦女參政比例相對較高;英國自1997年大選後,下院議員中的婦女人數比例有很大的提高。不過,來自少數民族群體的下院議員人數,在英國議員中所占的比例則是非常地小。在2001年的大選中,下議院中的非白種人議員隻占12個席位;假如按照人口比例分配的話,應該占到將近50個席位。
代議製民主製度受到批評的另一個原因是:可供選民選擇的餘地極為有限,因此,主要政黨為了獲得更多的選票,就會千方百計地爭取那些持中間立場的民眾。人們還普遍認為:某些選舉製度,特別是一些國家(如英國等)所采用的所謂的“簡單多數當選”的選舉製度,明顯有失公允,它不僅無法體現,反而扭曲了選民的意願和利益。
總之,代議製民主製度的特征,致使許多民眾認為政府仿佛與他們之間的距離相去甚遠,甚至莫名其妙地難以捉摸,以至於使他們感到無法形成與自己相關的富有意義的社會。總的來說,這些態度往往不利於激發他們參與公民的政治事務的興趣,相反地,會使他們退避到自己的個人空間中去。於是,人們會更多地關注自己的個人生活而不是社會的公共生活,因為他們認為個人生活相對來說容易由自己來加以操控。這也許可以作為解釋許多西方民主國家的選民——尤其是年輕人——為什麼對本國的政治事務缺乏熱情和不願參與的原因之一。但有意思的是,現在的選民有時會對競選人的個人形象極其感興趣,因此,政黨以及他們的領袖要花大量的力氣來打造競選人的外表風度以吸引選民。這種現象也許與當前時期的進一步的個人主義相關聯。關於這一問題,還很少有人探討。
民眾對政治事務的冷漠態度有許多表現形式。在歐洲國家,無論是對於本國的還是歐洲地區的選舉活動,民眾的參與率一直很低。在美國,關心總統選舉的人數通常隻占一半,關心國會議員選舉的人數就更少了。在英國,2001年大選時的選民人數急劇下降到大約為58%。另有數據顯示,在一些國家,參與政黨政治活動的人數也在減少。在英國,近些年來主要政黨的黨員人數越來越少。而且,現在西方民主國家的絕大部分選民並不從屬於任何政黨;也就是說,並沒有多少人與“黨派的政策保持一致”。例如,在英國,對兩個主要政黨中的一個政黨持強烈認同態度的選民比例,由1964年的40%下降到1979年的19%。在上世紀60年代中期,隻有1/12的選民表示沒有“黨派認同”;而到了上世紀80年代,則有大約1/6的選民表示沒有“黨派認同”。
在當前的許多國家中,民眾對主流政黨及其程序明顯表現出了興趣減退的跡象,其原因可能有很多,但其中的一個重要因素使我們不得不加以考慮,那就是:我們的政治體係沒有真正從民眾的立場出發。這種狀況已經使得公民的政治活動——如政治集會、加入政黨、拉選票等——變成了為少數人所保留的專門活動。
在自由民主製度下,公民對於政治生活的低水平參與率,也可以找到它的曆史和哲學源頭。就這一問題而言,其中的一個關鍵因素是:在自由民主的概念中,自由主義是淩駕於民主之上的;事實上,無論是自由主義者還是其批評者都認為,個人——先於社會而存在——是自由思想的核心。從古希臘的哲學源頭來看,民主的重要性是先於自由主義的,然而,在當前的自由民主形式中,民主的重要性幾乎蕩然無存了。這是因為,從古希臘時期直到19世紀,民主以及任何程度的民主製度實際上已經在西方社會逐漸消失。正因為如此,如安東尼·阿伯拉斯特(Anthony Arblaster,1984)等人認為:自由主義——大致自18世紀以來形成於部分歐洲國家——改變了自由民主的本質。於是,民主就在自由主義所設定的框架內加以釋義與運用。尤其是阿利克斯·德·托克維爾和J.S.穆勒等人認為的,即使是對於大多數人的意見,我們也應該采取審慎的態度。這種觀點更加動搖了自由民主所采用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