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是幾經修改中升華。我們往往會遇到這樣的情況:擬出標題,寫完文章後,感到文章的深度和廣度都不為原有標題所涵括,為此更換標題是常有的事;標題更換後又引出新的思考,內容再度充實擴展。這樣,在反複修改中升華,材料就會深刻厚實的多。
記得有一次領導交辦修改幾個案例。拿過原稿一看,事實與結論基本清楚,就是文稿與案例的體例不合,題目也很別扭。體例不合就不像案例,題目不好,門頭不硬,怎麼出手呢?即使硬著頭皮拿出去,也會碰回來。經過修改,大體合“體”了,題目也好了,又覺得內容不夠完整,便又調查充實了內容。這樣,經過形式(體)與內容(實)以及標題(目)的反複修改,無論是體例還是內容以及標題都達到一定的完美度。這樣的稿子出手時有信心,一般都會收到好的效果。這批稿子對當時的領導留下較深的印象。具體的效果是“能幹你就多幹點”,好像是更受重用了,當然也更累了。
四是向大師學習中拔高可以說,這方麵的大師很多,學習的機會隨處可得。雖然就高度而論,我們與大師的距離較遠,但這並不影響我們向大師學習。就像我們天天可以看天,經常可以感受陰晴圓缺、藍天白雲、日月星辰,雖然未必達到諸葛亮夜觀天象的水平,達到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的要求,但總歸會有自己的感受、收獲和提高。
應該說,對於大師我崇拜有餘而朝拜不足,請教就更談不上了。看過我的《曠思斂語》等書的朋友說,我是一個文化崇拜者,中西文化都崇拜,古今中外的大師都崇拜。這是因為我沒有接受過正規教育,文化缺失而產生的一種敬畏和向往心理。我自己也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好,所以幾十年來,雖然也接受過一些在職培訓,還混上個研究生的文憑,但一直就這麼崇拜著。在大師級的人物中,我最崇拜的還是毛澤東和魯迅。講在向大師學習中拔高,我雖然沒有拔高,還是把魯迅請出來談點感受吧。
魯迅先生的書名很耐人尋味,那才真是前所未有,空前絕後,而且簡短到不能再簡短,精確到不能再精確。比如小說的《藥》,隻有一個字。《明天》、《白光》、《風波》、《故鄉》、《社戲》、《祝福》、《肥皂》、《傷逝》、《離婚》都是兩個字;散文和散文詩的《雪》也是一個字,《無常》、《瑣記》、《秋夜》、《複仇》、《希望》、《風箏》、《過客》、《死火》、《立論》、《死後》、《臘葉》、《一覺》也是兩個字。兩個字和四個字的標題最常見於文藝作品。《孔乙己》是魯迅最喜歡的一個短篇小說,於寥寥數頁之中,將社會對於苦人的冷淡,不慌不忙地描寫出來,諷刺又不顯露,確有大家風範。孫伏園問魯迅小說最喜歡哪一篇,魯迅毫不猶豫回答:“是《孔乙己》”。這三個字據說是從描紅紙上的“上大人孔乙己”中取來的。可見魯迅的留心,思維的活躍和詭譎,其不可比擬的深厚和天才的感悟力都在其中了。
魯迅雜文的標題實在是好,新意疊出,變化多端,機智俏皮,凝練雋永,端莊大氣,深刻通透……不必一一分析,隻要將不同類型的標題抄出一些,就足見其匠心獨運。如:《一點比喻》、《二醜藝術》、《三月的租界》、《正是時候》、《“人話”》、《刀“式”辯》、《天上地下》、《文學和出汗》、《未有天才之前》、《“徹底”的底子》、《出賣靈魂的秘訣》、《《殺錯了人》異議》、《這個與那個》、《現代史》、《推背圖》、《辭《大義》》、《“騙月亮”》、《“意表之外”》、《漫與》、《不知肉味和不知水味》。最長的給我印象最深的有《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係》和《由中國女人的腳,推定中國人之非中庸,又由此推定孔夫子有胃病》。聯係文章細加品味,會感到色香味俱全,空與實並存,妙趣橫生,讓你不得不讀,不能不欽佩。
魯迅的標題可以給我們許多啟示。好像也不單是由於大師的啟示,從文件材料看,有些標題短而有力,很大氣;而在文中的小標題,有時用較長幾句話作為標題,也很舒展大氣,而且能準確全麵地表達意圖。所以,我想,從大師那裏朝拜後,再回到自己的園地來耕耘,收獲一定會有的。
總而言之,標題的擬定,竅門肯定有,但取巧並不可取。其中的竅門也是眾裏尋她千百度,卻未必能見之於燈火闌珊處。有人說過這樣的話:“什麼叫智慧?就是把生活中貫通的一些東西,領悟的一些東西,慢慢積攢,積攢多了,就叫智慧。”標題的擬定,也有智慧,也是這個道理。
5.內容
材料的內容不是客觀存在的複寫,而是客觀存在的提煉和升華。抓住事物本質,通過準確概括,簡潔表達,使內容豐富,生動有致,並不是一件容易事。蘇東坡的“一意求”,是一種門徑。有人說取舍材料就像木匠使用木材,可以八麵下線,也是經驗之談。內容的收集與表述,涉及到時代性、思想性、具體性、生動性、準確性,是一個很複雜的勞動過程。
有人說馮友蘭教授的特點是把很複雜的內容說得很簡單,金嶽霖教授的特點是把很簡單的問題說得很複雜。為此馮先生開玩笑說,我是頭腦簡單,把豐富的世界說簡單了,金先生水平高,把簡單的事情分析得很深刻精微。這又涉及到寫文章的風格,各有千秋,非短論長,都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