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反比想象中容易。對於早已腐朽得不堪一擊的大桓。楊曇在為數不多的幾個忠臣和三萬軍隊的掩護下，逃到東平國，投奔世子妄。
秦琛靜靜地聽完捷報和秦府合宅被楊曇的軍隊殺盡燒絕的消息，沉重地歎口氣。墨色眼睛眺望著幾百年風風雨雨，仍舊威嚴如故的夙貉殿外灰白的天空。
朝廷中的大臣走了大半，誰也不信任這個十四歲的小孩子，更不信任楊曇。
眼下四方大亂，農民起義軍揭竿而起，諸侯各自稱王稱帝，而扶蘇城皇城，更是天下覬覦。
終於天下大亂。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能成為一個時代翻雲覆雨的人物。
秦琛有些進退維穀的感覺，卻並不後悔，沒手刃楊曇之前，他絕不會讓自己丟掉腦袋。
秦琛默然，雲竹哀也默然地待在他身邊。半晌，秦琛道：“我殺了你父王，你有多恨我？”
雲竹哀冷笑道：“陛下多心了——殺得好。”
秦琛猛地抬眼，看她的眼神頗有些震驚，終是淡淡一笑：“……是嗎？”
雲竹哀頭枕在他的雙腿上，一字一字地道：“我其實巴不得你能殺了雲竹複。”
秦琛挑了挑眉毛：“為何？”
雲竹哀冷笑連連：“我在旻親王府，就是個庶出的、來路不明的野孩子。他毒死了帶著我找上王府的生母，三哥四哥想方設法要害我，大哥二哥拚命護我周全，但是雲竹複居然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幸好二哥保全，所以我隻能去寺裏躲避。”秦琛胸口輕輕顫抖了幾下，“誰想遇見了你。我原以為你就是個紈袴膏梁子弟，在我們上次見麵的時候，我承認，你不是。雲竹複卻不知自哪知道你總是來寺裏纏著我，竟還想利用我來和你……罷了，雲竹複根本不是篤信佛之人，根本是裝出一副心淡如水的模樣給天下人看。”
秦琛點點頭，又道：“別說了，我明白。”喉頭有些哽住。
雲竹哀漫不經心一笑：“你也會同情別人嗎？”
秦琛不置可否，輕笑一聲：“愛妃再如此，朕便惱了。”像是玩笑的語氣，眼中卻滿滿是威脅。
雲竹哀似乎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思緒怔住片刻，下一秒被他半抱在懷中：“以後你我兩不相犯，你若想出宮，我不攔你。”
秦琛手一鬆，雲竹哀便撐著胳膊起身，定定地看著秦琛輪廓分明的臉：“謝皇上恩典。”
秦琛似笑非笑道：“你先回宮休息吧。”
雲竹哀強撐著笑意盈盈施禮道：“臣妾告退。”
秦琛嘴角一撇，神色一頓，臉色瞬間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