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出嫁到南狩國,本該舉國歡慶之事,但從公主走到皇帝身邊時,群臣和皇帝都開始陸續傻眼了。

莫說群臣,就連兩宮太後都驚詫不已。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最多不過七八歲,才到他一半這麼高。

小公主以輕紗遮麵,一對眼睛如星辰般耀眼璀璨,眼神還帶有不經世事的純真,仿佛要將他溺亡。

崔恒幾乎是木然地完成了這場聲勢浩大的婚禮,直到被推進新房時才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憤怒地一把扯下小姑娘的麵紗,質問道:“東平國也太欺人,這麼個小女竟也忍心送來和親?”氣得手腳冰涼,麵如菜色。

月傾卻被嚇壞了,崔恒冷靜下來,才發現她在流淚。看著她哭的樣子,像是觸動了往事:“像你這麼大的小孩,要哭都是大聲響亮地哭,你卻在這哼哼唧唧的。”

月傾不搭話,把臉扭到一邊不看他,他卻反倒被這孩子氣的動作嚇了一跳,過了片刻氣笑了,沉默了一會,溫聲說:“我小時候也是這麼哭的。”

“我的生母隻是個宮女,因為生下我,母憑子貴,才得以平安,並且當上太後。我還是太子的時候,東宮皇後看我不順眼,經常找我的茬,我過得很不好。父皇則一個勁地寵溺我,他那種野獸似的疼愛好幾次把我嚇哭,而我師父又說,隻不過是因為我是他唯一的兒子罷了。”崔恒的臉在燭光下現在異常溫柔,雖然不能算俊美,但是勝在清秀幹淨,“所幸她為了南狩國的將來,為了大權不落在外人之手,暫時容忍了我,但是她還是一門心思要垂簾聽政。南狩國小民安,幾乎沒有生活貧困,不能過活的百姓,那些民間的孩子,個個都過得比我快樂。”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

她也想和他說說話,但是一開口便哽咽不住,哭了好久好久,直到累了睡著,崔恒便把她護在懷中,給她細心地掖好被子。

崔恒原有個沈妃,不過是前陣子東宮太後硬塞給他的,他根本沒有去搭理。反倒得空便與月傾下棋,還主動泡茶給她喝,像寵愛小妹妹一樣寵著她。

養承晦幾次看了都搖搖頭,這個小公主都快成他的小棋童了。

東宮太後雖礙著東平國不敢說什麼,但沈妃是她娘家侄女,父親還是當年選出的狀元,位高權重,這樣的父親教出來的女兒自然是知書達禮。原本就是送去幫助皇帝的,沒想到這個小女孩一來,皇帝就日日陪她下棋,連平時東宮看著礙眼的手不釋卷都沒了。

東宮那裏越想越氣,但沈妃卻想得寬些,說道這東平公主不過是個孩子,且也不過是個位分不高的嬪妃而已,實在難成氣候。

但養承晦卻心如明鏡,這個小棋童在皇帝的心裏,怕不再是一個和親而來的累贅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