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先生特意見我,所為何來?”她單刀直入地問道。
李峮笑了笑,說:“公主殿下孤身潛入中原,令人佩服。隻是來得容易、去得難,您以為興隋王朝的探子都是吃素的,能夠任您隨便來去嗎?”
法莉紗吃了一驚。
她當然不相信殷駿鵬的手下都是些酒囊飯袋,但也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他們發現了。如果能趕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回到大漠,她相信不會有什麼問題,這也是她為什麼急於返回月茲國的現實原因。
“難道說,他們已經發現了我的行蹤嗎?”她試探地問道。
李峮並不回答,反而又說出一個令她心驚膽顫的噩耗。
“公主,據我的手下報告,就在您離開的這些天裏,月茲國的防線已經被大量攻破,現在收縮到了國都附近了。形式不可謂不嚴峻啊!”
法莉紗再也忍不住臉色劇變。
雖說知道那點可憐的防線擋不住敵人的攻擊,卻也沒想到這麼快就守不住了。她再也坐不住,站起來說道:“多謝先生的消息,既然如此,我更不便久留中原,必須盡快趕回國去,先生的盛情,容後報答。”
不待李峮回答,她轉身就走,然而一開門,卻見兩個大漢守在門口,堵死了去路。
“君山先生,你……”她又驚又怒,轉過頭來看著他。
李峮慢悠悠站了起來,笑道:“公主殿下,其實你我心知肚明,我便是李峮,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法莉紗聽了這話,便也冷靜下來。如今既然李峮自曝身份了,說不得要攤什麼牌。她如今不過是個快要亡國的公主,也沒什麼可讓他圖的,他這番做作的意圖是什麼?
“君山先生……還是我應該稱呼您‘陛下’呢?我以為隻要您是能做主的人,怎樣稱呼不過是個過場問題,難道不是麼?”
“公主說得對,倒是我太著意了,反落了下乘。”他笑起來,“您還是叫我先生吧,‘陛下’這個稱謂早就不敢當了,以為沉迷於過去也不是什麼聰明的行為。”
法莉紗冷冷地看著他,問:“那麼,敢問先生,您這是想要幹什麼?難道想要背棄我們的盟約不成?”
李峮搖搖頭,道:“公主誤會了,我雖不敢自詡聖人,但一言九鼎的道理還是明白的。再說到了今時今日,背棄盟約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恰恰相反,正是因為我們之間的合作互利關係,我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公主去自投羅網了!”
法莉紗注視著他,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異樣,不由心頭一軟,方才臣服於焦慮之下的矛盾和猶豫頓時占據了主流。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很有自知之明,不是做軍事將領的料。紙上談兵或者她還能說上一點,實際操作起來她甚至還不如一個普通的小兵,因此就算她此刻回到國內,於戰事上也起不了任何作用。而最終防線的準備已經完成,隨時可以接納月茲國流亡朝廷的進駐,安排好一切之後她才來展開這場中原之旅的,所以即使沒有她,相信夏沙他們也完全應付得了這次的危機。聽到國都危急的消息之後之所以會馬上想要趕回去,完全是一種條件反射罷了。
再加上此去月茲國,必須穿越興隋王朝的疆土,如果他們真的已經有了自己的消息,想必一路之上不會太平安的,前途多難!
她一麵思忖著利與弊,一麵不動聲色與李峮交涉著:“那,先生的意思,該如何是好呢?”
李峮笑了,這才是她應該有的反應啊!法莉紗果然沒有令他失望。
“公主殿下,既然您已經做好了您應該做的準備,那又何必急在一時呢?應該相信國王陛下和王子殿下的能耐,即使沒有您,也能夠做好撤退的各項工作才是。請恕在下說句大不敬的話,如果離開了您月茲國的君臣就沒有了任何作為,那我可真要為這次簽下的盟約是否正確而大傷腦筋了。”
法莉紗一時語塞。
確實,盟約並不是以她法莉紗的名義跟李峮簽的,如果除了自己再沒有拿得出手的人物來,別說李峮會不放心,便是王室也該羞死了!如此看來,李峮的舉動倒也並不是在刁難,而是存心要考考她父親和哥哥的能耐,看是否值得他下大本錢去賭一把。
盟約從來就隻存在於強者與強者之間,強者對弱者就隻剩下赤裸裸的掠奪,對這種人類社會的生態,法莉紗從來沒有改變的能力,隻能坐觀其成。
好在父親和哥哥雖然不擅長陰謀陽謀,但對於已經計劃好、準備好的事情仍然有著水準以上的表現,她並不是很擔心。唯一顧慮的,不過是他們的人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