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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和歐世澈什麼關係都沒有呀!”她說:“他在臥室門口叫我,我就走出來看看,我在家常常穿著睡衣走動的呀!”

他瞪視著她:“那麼,你為什麼告訴我歐世澈是你的未婚夫?”

“你可以報複我,我就不能報複你嗎?”

“這麼說,我們是掉進了自己的陷阱,白白埋葬了我們的幸福了?”他說。忍不住又咬牙切齒起來。“你太狠,羽裳,你該給我一點時間,你不該負氣嫁給歐世澈!”

“我給過你機會的,”她低聲說:“那天夜裏,我一連打過三次電話給你,記得嗎?我要告訴你的,我要問你一句話,到底要不要我?到底愛不愛我?但是,你接了電話就罵人,我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啊,我的天!”俞慕槐捶著岩石。“羽裳,我們做了些什麼?我們做了些什麼嗬?”

把她擁進了懷裏,他緊緊的抱著她。“我們為什麼不早一點說明白?為什麼不早一點談這篇話?為什麼要彼此這樣折磨?這樣受苦嗬!”

她低歎一聲。“這是老天給我的懲罰,”她幽幽的說:“我要強,自負,驕傲,任性……這就是我的報應,我要用一生的痛苦來贖罪。”

“一生!”他喊,抓著她的肩,讓她麵對著自己,他的麵孔發紅,他的眼睛熱烈。“為什麼是一生?”他問,興奮而顫栗:“我們的苦都己經受夠了!我們有權相愛,我們要彌補以前的過失。歐世澈並不愛你,你應該和他離婚,我們重新開始!”他熱切的搖撼著她:“好嗎?好嗎?羽裳,答應我,和他離婚!答應我!我們還年輕,我們還有大好的時光和前途!我會愛你,我會寵你,我會照顧你,我再也不驕傲,再也不和你嘔氣!噢,羽裳!求你答應我,求你!和他離婚吧,求你!”她用怪異的眼神望著他,滿眼漾著淚。

“你怎麼知道他不愛我?”她問。

“別告訴我他愛你!”他白著臉說:“如果他愛你,昨夜你不會一個人在家,如果他愛你,他不該允許你這樣消瘦,這樣蒼白!如果他愛你,他現在就應該陪你坐在這岩石上!”

她用雙手捧住他的麵頰,跪在他麵前,她輕輕的用嘴唇吻了吻他的唇。“你對了!”她坦白的說:“他不愛我,正如同我不愛他一樣。”“所以,這樣的婚姻有什麼存在的價值?

一個壞雞蛋,已經咬了一口,知道是壞雞蛋,還要把它吃完嗎?羽裳,我們以前都太笨,都太傻,現在,是我們認清楚自己的時候了。”他熱切的望著她,抓緊了她的雙手。“羽裳,告訴我一句話,你愛我嗎?”“我說過,”她輕悄的低語:“我在新加坡的時候就愛上你了,從那時候到現在,我從沒有停止過愛你。”

“那麼,羽裳!”他深深的喘了口氣:“你願意嫁給我嗎?”

淚珠滑落了她的麵頰。

“為什麼在半年以前,你不對我說這句話?”她嗚咽著問。

“該死的我!”他詛咒。“可是,羽裳,現在還不太晚,隻要你和他離婚,還不太晚!

羽裳,我已不再驕傲了,你知道嗎?不再驕傲,不再自負,這半年的刻骨相思,已磨光了我的傲氣!我發誓,我會好好愛你,好好照顧你!我發誓,羽裳!”“唉!”她歎息。“我也變了,你看出來沒有?我也不再是那個刁鑽古怪的楊羽裳了!假若我真能嫁你,我會做個好妻子,做個最溫柔最體貼的好妻子,即使你和我發脾氣,我也不會怪你,不會和你吵架,我會吻你,吻得你氣消了為止。真的,慕槐,假若我能嫁你,我一定是個好妻子!”

“為什麼說假若呢?”他急急的接口:“你馬上去和他談判離婚,你將嫁我,不是嗎?

羽裳?”他發紅的臉湊在她麵前,他急促的呼吸吹在她的臉上。“回答我!羽裳。”

“慕槐,”她蹙著眉,凝視他。“事情並不那麼簡單,結婚容易,離婚太難哪!”“為什麼?他並不愛你,不是嗎?”

“三年的投資,”她喃喃自語。“他不會放棄的!”

“什麼意思?”他問:“你說什麼?”

“他不會答應離婚的,慕槐,我知道。”她悲哀的說,望著他。“為什麼?為什麼他要一個沒有愛情的婚姻?”

“我是他的金礦!”“什麼?”“我是他的金礦!”她重複了一句:“像世澈那種人,他是不會放棄一座金礦的。”他瞪視著她。“羽裳,”他搖搖頭。“不會那樣惡劣!”

“你不了解歐世澈。”她靜靜的說:“他知道我愛的是你,他從頭就知道。”俞慕槐怔了好幾分鍾。“哦,天!”他喊,跌坐在岩石上,用手抱住了頭。

風在呼嘯,海在喧囂,遠處的天邊,暗沉沉的雲層和海浪連接在一起。天,更加陰暗了。

他們坐著,彼此相對。一種悲哀的,無助的感覺,在他們之間彌漫,四目相視,慘然不語,隻有海浪敲擊著岩石,打碎了那份寂靜。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驟然的抬起頭來。

“羽裳,你和以前一樣堅強嗎?”他堅定的問。

“我不知道。”她猶豫的回答。

“你知道!你要堅強,為我堅強!聽到嗎?”他命令似的說。“怎樣呢?”她問。“去爭取離婚!去戰鬥!為你,為我,為我們兩人的前途!去爭取!如果他要錢,給他錢!我有!”

“你有多少?”“大約十萬塊。”她把頭轉向一邊,十萬塊,不夠塞世澈的牙縫啊!再看看他,她知道他連十萬都沒有,他隻是想去借而已。她低下頭,淒然淚下。“別說了,我去爭取!”她說。

他抱住她,吻她。“馬上嗎?”他問。“馬上!”“回去就談?”“是的。”“什麼時候給我消息?”

“我盡快。”“怎麼樣給我消息呢?”

“我打電話給你!”他抓緊她的肩膀,盯著她:“你說真的嗎?不騙我嗎?我會日日夜夜坐在電話機旁邊等的!”“不騙你!”她流著淚說:“再也不騙你了!”

“隻許成功!”他說。她抬起眼睛來望著他。

“慕槐——”她遲疑的叫。

“隻——許——成——功!”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她含淚點頭。他一把把她擁進了懷裏。

風在吹,海在嘯,他們擁抱著,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遠遠的天邊,有一隻海鷗,正孤獨的飛向了雲天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