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稽!”楊承斌勃然大怒了。“那你為什麼要嫁給他?這不是你自己選擇的婚姻嗎?”
“我選錯了。”她低低的說。
“選錯了?”楊承斌氣得發抖:“羽裳,你一生的胡鬧,我都可以原諒。但是,婚姻可不是兒戲,什麼叫選錯了?你以為選丈夫和買衣裳一樣,不滿意還可以退貨的嗎?你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再說,世澈對你還不算好嗎?為了你,他工作得像個驢子一樣,為了你,他千方百計的賺錢供你享受,為了你,他到處籌款,到處奔波。你還不滿意,你要怎樣的丈夫才滿意?”羽裳看了歐世澈一眼,呼吸逐漸的沉重了起來,她憋著氣,很快的說:“為了我?是的,為了我,他用我父親的錢買車子,為了我,他用我父親的錢開公司,為了我,他用我父親的錢吃喝嫖賭,為了我……”“哦,我知道了!”楊承斌打斷了她。“你是因為知道我挪了錢給世澈,就傷了你的自尊了!你別糊塗了,羽裳,那些錢是我自願調給世澈的,並不是他問我要的!剛剛創辦一番事業,總有些艱苦,等他將來成功了,這錢他還可以還我!羽裳,你也別太要強了!我就隻有你這樣一個女兒,錢不給你們,還給誰呢?至於什麼吃喝嫖賭的話,你又不知道聽了誰的挑撥,就來吃飛醋了!世澈偶爾去去酒家,是我都知道的事,我剛剛還在跟你媽說呢,這是商場中避免不了的應酬,你如果是個懂事的孩子,就不該為了這個胡吵胡鬧!”
羽裳張大了淚水彌漫的眼睛,悲哀的看著父親,無助的搖了搖頭。“爸爸,你中他的毒已經中得太深了!”
“爸,”歐世澈插了進來。“你聽到羽裳的話嗎?她以為我是什麼?是條毒蛇?還是個騙子?爸,我早就說過,不能用您的錢買車子……”“別說了,世澈,”楊承斌阻止了歐世澈,慈祥的說:“我知道是羽裳誤會了你。你也別生氣,你和羽裳從認識到現在,也三、四年了,當然知道她是個任性的孩子,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都給我們慣壞了。你先心平氣和,別意氣用事,你一向懂事又聰明,別和羽裳一般見識。現在,你先回家去,讓我們和羽裳談談,包管你,明天就沒事了,怎樣?”歐世澈看看羽裳,又看看楊承斌。
“爸爸,我能單獨和你說一兩句話嗎?”歐世澈問。
“好的。”楊承斌帶著歐世澈,走出客廳,站在花園裏,歐世澈壓低了聲音,輕聲說:“爸,你最好調查調查,這件事恐怕有幕後的主使者!羽裳有些天真不解事,您聽她說的話,不知誰跟她胡說八道了!本來……”他長歎了一聲:“娶一個百萬富豪的女兒,就惹人猜忌,爸,您要是沒有錢多好!”
楊承斌安慰的拍了拍歐世澈的肩:“世澈,我了解你,你別生氣,我一定好好的教訓羽裳!”
“您也別罵她吧!”歐世澈又急急的說:“我原不該帶她來的,但她實在鬧得我發火了……”
“瞧你!”楊承斌笑了。“又氣她,又不能不愛她,是不是?我告訴你,女人就常常讓我們這些男人吃苦的,她們生來就是又讓人愛又讓人恨的動物!”
歐世澈苦笑了笑,又擔憂的說:“爸爸,還有一件事……”他吞吞吐吐的。
“什麼事呢?”“不是我懷疑羽裳,”他好痛苦似的說:“我怕她和那個姓俞的記者還藕斷絲連呢!”
“什麼?”楊承斌吃驚了。“真的嗎?”“我隻怕她吵著離婚,這個才是主要原因呢!”他又歎口氣:“假若羽裳真的這麼嫌我……”
“別胡說!”楊承斌輕叱著。“她隻是不懂事,鬧小孩脾氣,你回家去吧,讓我跟她談,年紀輕輕的就鬧離婚,這還得了?”
“爸,您也別太為難她,不管她怎麼胡鬧,我還是……”歐世澈欲言又止,一股柔腸寸斷的樣子。
“我了解!”他拍拍他的肩:“你去吧!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明天,打包票還你一個聽話的太太,好吧?”
“謝謝您,爸。”歐世澈好脾氣的說:“那麼,我先走了,再見!”“再見!”楊承斌目送女婿離去,聽到汽車開遠了,他才折回客廳裏來。一進門,就看到羽裳坐在沙發中,用雙手緊抱著頭,楊太太正在那兒苦口婆心的勸解著,羽裳卻一個勁兒的搖頭,不願意聽。
“羽裳!”楊承斌嚴厲的喊,有些冒火了。“你到底在搞些什麼鬼?”楊羽裳抬起頭來,哀懇的看著父親。
“爸爸,你別相信他的話,他是個魔鬼!”
“胡說八道!”楊承斌怒叱著:“羽裳,你也應該長大了,已經結了婚,做了妻子,你怎麼還這樣糊塗?婚姻大事也如此輕鬆的嗎?由著你高興結就結?高興離就離?當初你要嫁給歐世澈的時候,連幾天都不願耽誤,吵著要嫁他,現在又吵著要離,你真是神經有問題了嗎?以前,我們太寵你,才把你寵得如此無法無天,現在這件事,是怎麼樣也由不得你的,你還是好好的想想明白吧!”
楊羽裳呆呆的看著父親,眼淚慢慢的沿著她的麵頰滾下來。忽然間,她從沙發上溜到地毯上,跪在楊承斌的麵前了。她仰著臉,哀求的、誠懇的、一片真摯的說:“爸爸,我知道我一生任性而為,做了多少不合情理的事,你們傷透了腦筋,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孩子,隻會給你們帶來麻煩。我知道我一向遊戲人生,胡作非為。但是,我從沒有一次這樣誠懇的求你們一件事,從沒有這樣認真,這樣鄭重的思考過,我求求你們答應我,求求你們幫助我,讓我和歐世澈離婚吧!”楊承斌驚呆了,跑過去,他扶著羽裳的肩,愕然而焦灼的喊:“羽裳,你這是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
楊太太也嚇壞了,從沒有看到女兒如此卑屈,如此低聲下氣,從小,她就是那樣心高氣傲的一個孩子,別說下跪,她連彎彎腰都不肯的。看樣子,她必然受了什麼大委屈、大刺激。楊太太那母性的心靈震動了,撲過去,她一把拉住女兒,急急的喊:“有話好說呀,也別下跪呀!什麼事值得你急成這樣?那世澈到底怎麼欺侮你了?你說!告訴媽!媽一定幫你出氣!起來吧,別跪在那兒!”羽裳一手拉住母親,一手拉住父親,仍然跪著不肯起身,她淚如雨下的說:“我隻是要離婚,我非離婚不可,你們如果疼我,就答應了我吧!”
“咳!”楊承斌啼笑皆非,手足失措。“羽裳,離婚也要有個理由呀!他欺侮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