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抽了空去她娘家報了信,卻沒有得到葉府的重視,隻是遣下人送了些補品和銀兩過來,讓小晴傷心了好幾天,說是老爺太無情了,當初在葉府的時候就是這樣,自從她大哥和娘去世之後,她老爹就不願見她,嫁入方家後從來都沒來看過,才讓她在夫家受人欺負。海棠卻不在乎,反正不認識,見麵要是穿了幫就慘了。
春天來的時候,海棠得到批準可以出園子去走走,算是呼吸下新鮮空氣。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有時都能感覺到孩子在裏麵動,每每這時,海棠就會覺得雞鴨也不是那麼難吃了。後山上有很多薺菜,每次散步桔子都會挖一大堆回來給何嫂加菜,海棠很喜歡吃薺菜煮蛋,有媽媽的味道。也不知道是誰給府裏的大廚房放了話,這送來的食材是越來越差,桔子為此去找劉媽理論,卻被劉媽幾句話給堵回來,說什麼府裏的老爺太太都是吃的這些食材,你家少奶奶怎麼吃不得。
海棠聽後一陣冷笑,想整死她還沒那麼容易。回憶起在電視裏看的懷孕指南,列了一張清單,每天讓桔子出府去采買。菠菜含有葉酸,多吃對寶寶的腦部發育有好處;新鮮魚肉有豐富的營養,可以讓寶寶快速成長;蘋果、柑桔能補充維生素,應該每天吃一個;大豆是個好東西,可是磨豆漿,還可以打豆腐;桔子還讓她老爹找了一家專門養牛的佃戶每天供應新鮮的牛奶。何嫂在南廂後的小院子裏整了一塊小菜地,種上些時令的蔬菜,用竹籬圍了一塊地方專門養雞,雞蛋天天都有,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不再看別人臉色。府裏送的東西,能吃就吃,不能吃就喂雞。
這日,喝了杯豆漿,吃了盤白菜餡扁食,吃了個蘋果,很飽。於是拉上桔子陪她到府裏去散步消食,走累了便在隅湖邊水榭裏曬著太陽,聽桔子說這隅湖是連著外麵的活水,看來方家還真是聖眷正隆。海棠伸了個懶腰,真舒服,又困了。正要睡著時,便聽見有人在喊著,“小姐,小姐,您在哪裏啊?”回頭看到二個丫鬟在找人,看到海棠坐在水榭,也不過來請安,便轉身走了。桔子要罵人,被海棠阻止了,一臉忿忿不平。
被人打擾了瞌睡,隻好回去再睡。才走了幾步,就發現水榭邊還有他人。一個穿淡黃色衫兒的女孩躲在水榭邊的蘆葦旁,背對著海棠,正在撕著什麼,一邊撕還一邊抹眼淚,桔子說了聲,“咦,四小姐怎麼躲這兒?”那女孩聽到有人說話,匆匆把眼淚又抹了一下,把撕了的東西扔進湖裏,回頭瞄了她們一眼,也不搭理她們,轉身跑了。
回去的路上,海棠向桔子打聽四小姐的事,“這四小姐文婕,是三房的,平日也不怎麼出門,總是呆自己園子裏。這三老爺本是姨老太太所生,四小姐出生之後不久,三老爺就病死了,姨老太太因為失子之痛,跟著不久也去了。三老爺死後,三太太就一心向佛,這府裏的大小宴會從不出席。府裏都傳這三太太有克夫之相,四小姐的命太硬,府裏的太太們都不讓自己的孩子和她接觸,也挺可憐的。”難怪,吃年飯的時候沒有見到她們母女。
隔日,遠遠地看到文婕正在水榭裏畫畫,海棠故意輕輕靠近想要看看她在畫什麼,隻見紙上是一副山水畫,畫的正是隔水獨立的一處園子,海棠雖然不懂畫,但卻能從這水墨畫中看到些許孤意,正看得出神,文婕發現身邊來了人,驚愕地抬頭看了她一眼,馬上低頭收拾起畫具,轉身就走。
自此之後,海棠隻要看到文婕在那,便故意走過去,想要搭訕,隻是這丫頭性子怕生得緊,隻要有人靠近,就會匆匆躲開,看來是受壓迫太久了。
半月過去了,都沒能和這丫頭說上一句話,有次對著她背影叫了聲文婕,嚇得這丫頭抬腿就跑,留下氣結的海棠。
一連幾日,春雨綿綿,海棠也沒能出園子去逛,園子裏的海棠要開花了,看這樣子應該是垂絲海棠,嫣紅的花蕾一簇簇的,整個棠園被裝點得格外的豔麗。出了園子,桔子提了個籃子跟在海棠身後,兩人要去後山采香椿,後山有幾棵椿樹,桔子已經去看了幾次,這下了場雨,應該是可以摘來吃了。采了一籃子香椿頭,兩主仆興高采烈地準備下山,還沒到山腳,就看到幾個女孩子站在了山腳的石梯前。
正是海棠了三個小姑子,文婷和文靜站在石梯上攔著正要上山的文婕,海棠拉著桔子閃進石梯邊的灌木叢裏,想聽她們說些什麼。“四姐姐,你是不是準備上山去玩啊?我們倆正好也要去,我們一起吧。”文婕臉嚇得煞白,轉身想要離開,文婷又跑到她前麵攔住她,“你站住,我們好意叫你一塊兒玩,你為什麼要走?”“我,我......”文婕半天說不出理由,文靜也湊到她跟前,“五姐姐,你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四姐姐命硬,想來她是怕克了咱們,才不肯和咱們一起玩的。”文婕的頭更低了,“文靜妹妹說的是,書上寫的克夫之相,到和姐姐的麵相有些相似,莫非這三叔和姨奶奶都是姐姐克死的。”看來這兩丫頭來意不善,隻怕是故意要找她的茬。“四姐姐,你這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想必是為將來一個人時解悶學的。”實在聽不下去了,海棠隻好走出來,故意咳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