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叫做“左道”的五星級酒店多年來一直以一盤清炒小白菜也能賣出一坨黃金的天價聞名遐邇,作為窮苦勞動人民的我包括這次在內這輩子也才來過兩次。
上一次來這裏還是參加前男友林凱的婚禮,說起來又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又能勾起我一聲歎息,所以不提也罷。
我假借去衛生間之名跑出包廂時彭奈已經不見了蹤影,隻能四下尋找。
我轉過長長的走廊,終於遠遠看見彭奈正背對著我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口抽煙,那模樣像極了武俠小說裏曆經風霜看破紅塵的絕世大俠,說不出的落寞寂寥。
窗外是滾滾東去的大江,奔騰著與灰黑色的天際相接。江對岸的城市燈火通明,隔了一層霧氣看過去倒像是明明滅滅的燭火。
彭奈麵向窗戶而立,一身黑衣顯得身材愈發清瘦,我遠遠看著柔和的光線打在他挺拔的背脊上,掙紮了一下還是決定上前破壞這絕美的畫麵。
大概是聽見了我的腳步聲,在我距離彭奈還剩一米的時候,他驀然轉頭來看我,眼神冰冷疏離,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我調整好麵部表情,露出一個蒙娜麗莎般的微笑說:“嗨!彭奈。”
彭奈視線並未在我臉上多做停留,他隻是禮貌性的揚了揚唇說:“抱歉,我不能在經紀人不在的情況下給你簽名。”
我……我從頭到腳究竟哪裏像來要簽名的了!
他不會根本忘記剛才在包廂裏見過我了吧?這人是金魚嗎,難道記憶力隻有七秒嗎?
我整理了一下我們的親戚關係,幹笑了兩聲說:“彭奈,我們剛才在包廂裏見過麵的,我是陸清淺的堂姐陸清晨。陸清淺是夏定航的姑表表妹,而夏定航是你的姨表表哥,也許你覺得我們關係比較複雜,但歸根結底其實我們其實是名副其實的親戚關係。我好歹大你幾歲,以後不如你直接叫我堂姐,我喊你表弟,怎麼樣?”
聽了這話,彭奈用看神經病的眼神默默看了我一眼,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滿臉戒備的說:“我不缺親戚,不必了。”
我恬不知恥的說:“不做親戚其實也沒什麼關係,我今天主要是想請你參加我們的節目的。”
說著我從懷裏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名片遞給他,補充道:“我們的節目雖然以往口碑不大好,但是細細品味也是很有意思很有生命力的,最重要的是我們擁有很大一批忠實粉絲,未來的前景不可限量。”
忠實粉絲……大概也就兩三個吧,而且他們現在還在不在我都不敢打包票。
至於未來的前景,其實我個人覺得也很是限量。
見彭奈不為所動,我接著說:“你肯上我們節目,當然讓我們節目無限榮幸,至於節目以什麼形式做,在哪裏做,怎麼做,全由你說了算。你放心,我們的工作人員都很敬業也很專業,錄製時長很短的,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而且檔期全部按照你的來,我們一定配合。”
彭奈挑了挑眉,我看有戲,於是繼續補充:“我們節目通告費也很高的,當然……你一年拍那麼多廣告拿那麼多代言,可能也不太在乎錢。我的意思是,你能來參加我們節目,我們絕對不會虧待你。”
我說完這些話,拿名片的手還僵在半空中,可彭奈並沒有伸出他精貴的手去接一接的打算。
他的目光從名片上“地瓜網《八卦挖挖挖》節目編導陸清晨”十幾個字上輕巧的掠過,而後收回了視線。
下一秒,我聽見他滿腔質疑的問:“你們網站是銷售地瓜的嗎?”
我張了張唇準備解釋,又聽見他說:“我對你剛才說的那些以及代言農產品都完全沒有興趣。”
最後,他在垃圾桶上掐滅了手裏快燒到手指的煙頭,戴上墨鏡瀟灑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