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價值觀念 (6)(1 / 3)

我所想的隻是找個地方和愛人隱居,寫寫作種種花,該多好呢。但我知道那太浪漫太奢求了啊,我們這種人注定要不幸。

盡管我認定自己的傾向,卻從來沒有和同性有過任何形式的性接觸。我也知道自己在走一條難得要命的路。首先是沒有模式可以遵循,非得兩個人自己去找到能充分表達自己感情的生存方式。其次是同性戀占人口總數百分比本來就小,目前中國又沒有合法與適當的途徑給同性戀結識與交往,我想自己要找到自己的另一半,至少要比常人多花一百倍的精力,成功的機會也要小一百倍。有時想到自己可能會永遠孤獨,甚至終身也沒有性體驗,如果我抱定信仰愛情的話,我真的想自己活著跟死了沒什麼區別,這種痛苦別人是無法體驗到的。自殺,我真是天天都在自殺。

值得注意的還有我國男同性戀者對艾滋病的看法,外界的壓力和同性戀者與世隔絕的處境非常不利於對艾滋病的防治。由於世界上有過一種曖昧的說法,認為艾滋病是上帝對同性戀這種異常性欲的懲罰,這就觸動了同性戀者本來就十分脆弱敏感的神經,也涉及對同性戀現象的評價問題。使我們略感意外的是,在調查中,隻要一提到艾滋病,調查對象們總會下意識地流露出敵意。一位調查對象說:我當然怕艾滋病,但梅毒不曾經也是不治之症嗎?為什麼沒有人因為梅毒而認為異性戀是不正常的呢?再說,就像異性性行為隻是梅毒的傳播渠道而不是它的病源一樣,同性戀行為也隻是艾滋病的傳播渠道之一,而不是它的病源。如果同性戀能在社會會中公開化,那麼同性戀者就會自願去作體檢,防止自己得病,也避免傳播疾病。如果社會不給你好的待遇,把得了病的人隔離起來一直到死,這種作法從社會考慮是合理的,但從本人來說,與其讓人發現,還不如多活幾年。另一位說:有人說艾滋病是對同性戀的懲罰,我堅決反對。我認為它僅是一種病,同淋病沒兩樣。

據世界衛生組織1995年估計,自從流行開始以來,有2000多萬人感染了艾滋病毒;每天要新增加6000名感染者;到本世紀末,全球將會有3000萬到4000萬人感染艾滋病毒;目前全球艾滋病患者已達450萬人,其中200多萬人已死亡;亞洲已有200多萬人感染了這種病毒。據1994年7月8日健康報披露,在1992年底,我國已有艾滋病毒感染者4800至11400人,但到1994年底隻發現了1550人,大多數感染者沒有被發現。艾滋病毒感染者在中國正以每年20-30%的高速度遞增。到2000年,我國至少有艾滋病毒感染者5.5萬人和1.1萬艾滋病患者,至多則可能有27萬人被感染,5萬多人發病。(蕭乾,1995年)

八十年代初的西方國家,男同性戀者一度在艾滋病例總數中占到四分之三,但其他群體的人也有患病的,其中包括靜脈注射藥物使用者、血友病患者。(韋克斯,第70頁)據泰國截至1995年6月對艾滋病感染來源的分析:66.5%來自男性異性戀者;10%女性異性戀者;7%使用針筒吸毒者;6.6%母體遺傳;1%同性戀者;0.2%輸血得病;8.7%原因不明。(泰國公共衛生部,同健通訊1995年11月號)我國雲南部分地區發現的艾滋病例,大多為吸毒注射器傳染,在全國所有艾滋病毒感染者當中,通過同性性行為感染的也隻占極小的比例。

我們的問卷數據表明,對於包括艾滋病在內的性病,不少調查對象感到擔心和害怕,但大都不敢去檢查或治療,多數人也沒采用什麼防病的措施。有人這樣說:我不怕病,病了可以治,性方式上也可以避免一點。我知道有得了梅毒不敢去治的怕人家問他是怎麼得的,說是嫖妓女得的也不好,因為嫖妓也不合法。美國的一項調查表明,梅毒男病人中有一半是由男伴傳染來的,這種傳染渠道在我國也存在,值得引起注意。有位同性戀者在回答是否擔心得性病的問題時說:擔心過。過去我認識的朋友和我一樣,純潔,熱情,專一,未婚,因此不用擔心性病;但現在的朋友尤其是陌生者,其背景、經曆、生活圈子不清,擔心由外麵來的性病就很自然了。

據北京的一項調查,隻有31%的同性戀男子聽說過避孕套可用來預防艾滋病或性病的性傳播;隻有6%的同性戀男子在與同性性接觸時使用過避孕套。(萬延海,1992年)一位同性戀者關於避孕套使用有不同的看法,他說:艾滋病熱線給人的忠告通常是:一、盡量禁欲;二、盡量隻有一個固定的性伴;三、使用避孕套。從我個人的經驗來看,這三條忠告都不太合適。前兩條對大多數人來說是廢話,第三條是局外人的想像,以為圈內人以為主,其實並不常見。我個人覺得如果有什麼有效可行的忠告的話,那便是在無法確知肯定不會感染病毒的情形下,性行為以不交換體液的互相手淫為妥,盡量不要有和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