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央嘉措詩作之(20)
潔淨的水晶山上的雪水,
鈴蕩子上的露水,
加上甘露藥的酵“所釀成的美酒”,
智慧天女當壚。
若用聖潔的誓約去喝,
即可不遭災難。
於道泉·譯
山雪調草露,
香冽成美酒,
天女且當壚,
飲罷愁何有。
劉希武·譯
醴泉甘露和流霞,
不是尋常賣酒家。
空女當壚親賜飲,
醉鄉開出吉祥花。
曾緘·譯
純淨的水晶山上的雪水,
蕩鈴子(即臭黨參,桔梗
科的草藥)上麵的露珠,
甘露做曲的美酒,
智慧天女當壚。
和著聖潔的誓約飲下,
可以不墮惡途。
莊晶·譯
這首詩頗有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的味道,也有“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的意思。
詩裏的“當壚”,意思是在酒壚前,借指賣酒女(酒娘)。“壚”指放酒壇的土墩。昔日辛延年曾有詩曰:“胡姬年十五,春日獨當壚。”李白在《江夏行》中也有“正見當壚女,紅妝二八年”的句子。南朝陳徐陵在《春情》詩裏說:“薄夜迎新節,當壚卻晚寒。”南朝梁簡文帝還專門寫過一首《當壚曲》:“當壚設夜酒,宿客解金鞍。”可見,酒娘入詩,自古皆然。
當壚賣酒最為出名的,大概要算卓文君了。西漢時司馬相如寄住在友人家裏,得遇當地富豪千金卓文君,兩人互相愛慕,但由於家庭阻撓,隻好私奔。為了生計,兩人白手起家,開了一家酒鋪,壘土為壚,安放酒甕,卓文君親自當壚賣酒。“文君當壚”、“相如滌器”便由此而來。司馬遷在《史記·司馬相如傳》中記載說,相如與文君“盡賣其車騎,買一酒舍沽酒,而令文君當壚”。唐代大詩人杜甫在寓居成都時,也有過“酒肆人間世,琴台日暮雲”的句子以詠其事。如今,在四川邛崍縣城裏,“文君井”、“琴台”古跡猶存。
另外一個和酒娘有關的淒婉故事,是錢塘名妓蘇小小,“蘇小門前花滿枝,蘇公堤上女當壚”。自古紅顏多薄命,蘇小小縱然才貌俱佳,但情郎易變,愛情難長,最終於19歲花季而亡,遺恨千古。南朝民歌中“妾乘油壁車,郎跨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陵鬆柏下”的一代佳人,終於也“無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墓前楊柳不堪折,春風自綰同心結”。酒再美,人再好,曲終人散,唯留歎息。
也許,所有為解愁而來的歡客,最後離開的時候,都會更加失落、更加惆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