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央嘉措詩作之(56)
將帽子戴在頭上,
將發辮拋在背後。
他說:“請慢慢地走!”
他說:“請慢慢地住!”
他問:“你心中是否悲傷?”
他說:“不久就要相會!”
於道泉·譯
一言慢慢行,
一言君且住,
問君悲不悲,
不久還相遇。
劉希武·譯
輕垂辮發結冠纓,
臨別叮嚀緩緩行。
不久與君須會合,
暫時判袂莫傷情。
曾緘·譯
帽子戴到頭上,
辮兒甩在背後。
這個說:“請你珍惜。”
那個說:“請你慢走!”
“恐怕你又要悲傷了。”
“過不久就會聚首!”
莊晶·譯
相聚總是意味著別離,甜蜜總是伴隨著哀傷。幸福總是那麼短暫,而煩惱總是那麼綿長。
情人分別,難舍難分。執手相看,淚眼相囑。古往今來,這樣的場景不知道反複上演過多少次,也不知道被文人騷客吟詠了多少回。倉央嘉措用比任何詩人都更加簡單平實的語言,又一次撕開了“別離”這一永恒的情人之傷。
雖然是“不久還要相會”的勸慰,但人們感受到的,卻更多的是聚少離多的悲涼和年華易逝、人生無常的苦痛。
相戀中的人們都相信愛情是永恒的,他們不知道造化為所有事物包括人自己都設定了使用期限。人類的悲劇在於,每個人都知道再恒久的東西也不過一輩子那麼長,但人們總是在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而在即將失去的時候才追悔莫及。
實際上,佛家除了因果之外,還特別講究“緣起”。一切的存在都離不開時空的各種條件,任何事物都是相互依賴的。一切都處於刹那的變化之中,世間根本不存在不依條件轉移而永恒不變的東西。無大就談不上小,沒有生就無所謂死,沒有部分就不會有整體,沒有死亡也就無所謂生長……
所有的詩人都在感傷別離,但實際上,如果沒有別離,相聚的美好又從何談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