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忙活完，幫忙的村民們全都回了家。
本來已經做好了飯菜，顧常林哥倆也挽留了大夥兒，可這大過年的，大家還是想圖個吉利，不想大年初一就吃死人飯。
看著離開的人群，秋英嘴裏叨叨著：“早知道就不做這麼多飯菜了。”
顧常林回道：“反正也壞不了，今天不吃還有明天呢！”
秋英看著疲憊的哥倆，凍了一晚上，早上又沒吃飯，心疼著說：“大哥，你和常林先回去吃點飯吧，我在這兒瞅著。”
顧常青搓了搓臉，揉著發酸發脹的眼睛回道：“常林，還是你和秋英回去吧，咱爸還沒入棺，萬一來個人啥的，倆兒子都走了不是那麼回事兒。”
秋英接話道：“我先回去給咱爸盛點飯擺上。”
夫妻倆離開了老房，常林問媳婦：“秋英，早上驢喂了嗎？”
“回去添了點草，估計這會兒也吃沒了，等一會吃完飯我回去看看。”
“這兩天辛苦點吧，等忙完了明天，你再好好歇歇。”
“我沒事兒，就是心疼你，今晚還要熬一晚上，要不下午你和大哥抽空輪流睡一會兒，不然晚上太難熬了。”
“再說吧，下午送棺材來，還得入殮，還不知道啥時候能閑下來呢！”
到了大哥家，顧常林進屋看了看閉眼躺著的母親，回頭問大嫂：“嫂子，咱媽早吃東西了嗎。”
大嫂搖了搖頭：“怎麼讓她吃她都不肯吃，就說吃不下。”
顧常林彎下腰，湊到母親耳邊問：“媽，聽到我和你說話了嗎？”
“聽到了，媽沒睡著，就是眼睛糊塗著呢！”
“媽，起來吃點飯吧！您不能一直不吃東西。”
老太太麵容憔悴，聲音虛浮的說：“常林啊，媽吃不下，閉眼就想你爸，你說他在那邊好不好啊！”
“人生地不熟的，別讓人欺負了。”
顧常林眼睛酸酸的，母親嫁給父親四十多年了，從他記事起，老兩口別說拌嘴，就是臉都沒紅過。
如今父親走了，留下母親孤零零的一個人，還需要很長的時間去適應老伴兒不在身邊的日子。
顧常林知道，哪怕時間過去了很久，母親的心裏都會一直惦記著父親。
“媽，你就別胡思亂想了，我爸活著的時候就是生產隊隊長，到了那邊也會被重用的，肯定不能讓外人欺負了。”
老太太自言自語道：“不讓人欺負就好。”
“老頭子啊，你在等我幾年，等孫子們都長大了，我就下去陪你了。”
“不過咱可得說好了，你可不能背著我在那邊找了媳婦兒，老婆子我可不幹，我才是正主。”
秋英端著飯走了進來：“媽，先吃飯吧！”
“常林啊，你爸還沒吃呢，先讓你爸吃，咱活人不急，等一會兒。”
秋英勸說道：“媽，爸的飯已經擺上了，您就別操心了，你要是不想讓我們擔心，就多吃幾口。”
“哎！房子沒了，錢沒了，人也沒了。”
常林說道：“媽，都和你說了，以後我和大哥這兒你輪流住，想住哪住哪，想住多久住多久，沒人會嫌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