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眼裏泛著淚花說：“哎！孫子說的對，我就應該陪著老頭子一起走。”
秋英不安的勸著說道：“媽，您說什麼呢，您可千萬不能亂想，爸走了，不是還有我們呢嗎？
“秋英，秀雲，你們都是媽的好兒媳婦，媽知道你們孝順，放心吧，媽就是心裏堵，沒事兒，沒事兒，你們不用管我，找地方睡一會兒吧！”
秋英有些不放心，看著婆婆晦暗的眼神，還有那張死氣沉沉的麵容，很怕她一時想不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兒。
“媽，我不困，您閉眼躺一會兒吧，就是睡不著，也別這麼一直瞪眼坐著了，我扶您躺下。”
秋英拿了個枕頭放好，扶著婆婆躺到了炕上。
秀雲也扯了條被子蓋在了老太太身上，坐在一旁一臉悲傷的發著呆。
秋英把顧家拉到了外麵，嚴厲的警告著說：“顧家，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的，明天就把你送你姥爺家去。”
“媽，我又咋了。”
“你說咋了，你爺都死了，你還讓你奶去追你爺，是不是想你奶也死了。”
“沒有，奶奶死了就沒人給我壓歲錢了。”
“媽，明天還給我爺拜年嗎？”
顧家的話不禁讓秋英打了個寒顫，兒子過完這個春節就11歲了，可還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麼。
怕兒子在村裏人麵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秋英覺得有必要把兒子送走幾天才行。
“顧家，明天媽讓人送你去姥爺家住兩天吧！”
“我不去，去了就沒祭疙瘩吃了。”
“不行，必須去，除非你不怕挨打。”
“挨打我也不去。”
秋英無奈道：“你這孩子，非要氣死我是不是。”
顧家突然間說了一句算是明白話：“媽，我爺都死了，我姥爺和姥姥肯定也會來的。”
秋英愕然失語，她隻想著怎麼讓兒子閉上嘴，卻忘了公公去世也要通知娘家人來吊唁的。
“顧家，你聽媽和你說。”
“說什麼，反正怎麼不去姥爺家，去了還得回來。”
“媽不讓你去姥爺家了，不過你得答應媽一件事才行。”
“什麼事你說。
秋英看著兒子，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想了想還是說道：“算了，進屋吧，和你說了你也不明白。”
顧家問：“你不說我咋明白。”
“你要是能明白，媽就不用你說了。”
“你說，我肯定能明白。”
秋英白了兒子一眼：“明白個屁，你知道什麼是死嗎？”
“知道，死了就是沒氣兒了，就得埋在土裏了。”
秋英聽著兒子的話，蹲下身摸著顧家的肩膀問：“那媽問你，你爺死了你為什麼不哭，看到你奶在那抹眼淚，你就一點都不難過嗎。”
“媽，我不知道咋哭，我沒有眼淚。”
秋英腦子裏有了一種想法，難道真的有人沒有眼淚，不懂悲傷嗎？
可自己活了三十多年，除了兒子，還從來沒見過不會哭的人，哪怕是傻子，你打他，他也會哭，也知道難過。
可兒子呢，不會哭是天生的，打的時候會喊會叫，可就是沒有眼淚，打完了也不會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