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上前一步,好奇的睜大眼睛看他,他才剛出生,就已經是少年模樣,比已經八歲的自己看起來大多了,她伸出手去探上他的臉,那濃長的睫毛忽的輕顫幾下,然後緩緩睜開,墨色瞳孔溫潤如玉,淡然從容,落月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瞪得大大的眼睛。
他看到她先是一怔,然後便笑了,那笑容溫暖清澈,墨色眼眸溫潤流彩,落月刹時隻覺得被奪去呼吸,呆呆的忘了周遭的一切。
“夜白。”他的聲音柔和清越,“我的名字叫夜白。”
夜白夜白,她心裏默念著這個名字,夜涼如水,落月流白。
落月便是在那個時候喜歡上夜白的,不是為他的絕世容顏,也不為他清澈墨黑的瞳孔,更不是與自己同色的勝雪衣袍,而是他那溫暖淡然的一笑,隻是那樣輕輕的舒展,便像暖陽一般撫平她心間的所有不安。
隻是那種笑容,她隻看到了一次,便再也沒有看到了,現在的夜白仍然經常笑,他的笑顏傾世奪目,卻再不像剛出生時那般清澈溫暖,淡淡的慵懶,淡淡的從容,卻再沒有當初那種溫暖,他仿佛永遠淩駕他人之上,不沾絲毫煙塵味兒,落月想到這裏心裏一陣酸,咬住下唇,這是她的習慣動作。
“丫頭!丫頭!”晨殤的聲音遠遠的傳來,他每次都是這樣,人未到聲先到,一點也沒有祭司候選人的風範。
“晨殤大人!”伏珠輕輕屈了屈身,這個未來的祭司候選大人親和無害,與夜白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更重要的是,他對少主很好,好到簡直把她當成手心的寶。
“丫頭,你真的要下山?”晨殤氣息不穩的問道,他一聽到這個消息便一路跑了過來,是跑的,而不是掠影,他很不喜歡用祭司的術法。
落月嘟著嘴坐在床邊,兩條短短的小腿在床邊蕩來蕩去,伏珠忙這忙那的給她收拾著包裹。
“我聽下過山的姐姐們說,凡世的人類很奸猾狡詐,他們擅長勾心鬥角誘惑墮落,邪魔便是從人類中間產生的,我想要去看看……”落月說著說著停住了,她其實想要看看,所謂的勾心鬥角是什麼樣子,至少,她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讓夜白回到當初的辦法。
晨殤在她身側坐了下來,擰著兩道英氣的眉毛仔細的想著什麼,他明明是個少年模樣,此時的表情竟比落月看起來還要童稚幾分,也難怪,他才出世一年,心智比起夜白來,的確要差得很多。
“既然你要下山,我便去給宮主說,我也要陪你一起下山!”晨殤抬起頭來,俊朗的麵容上滿是堅定。
“不可以!”落月跳下床,背起手來,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你是未來祭司大人的候選人,如果你下山了,便不能向流風大人學習術法,那就相當於失去爭取祭司之職的機會!”
“那就讓夜白當唄!”晨殤滿不在乎的說,“反正你也希望他當你的祭司不是嗎?”
落月猛的抬起頭來,一張水潤的小嘴扁起來,晨殤頓時慌了神。
“你別哭啊!別哭啊!”他手忙腳亂的在落月臉上蹭啊蹭的,把她一張小臉蹭得通紅,伏珠強忍著笑意兩個肩膀不停的抖啊抖,能在少主臉上這樣瞎摸亂抹的,整個無聖宮隻有晨殤一個人敢這麼做。
好不容易等落月的情緒穩定下來,晨殤笑盈盈的湊上去:“丫頭,我必須得陪你去,你從小養尊處優,我不陪著你誰來照顧你?你那麼愛哭鼻子,我不陪著你誰來哄你?”
落月扁扁嘴,她才不愛哭鼻子,她是無聖宮未來的主人,怎麼會喜歡哭鼻子!她隻是,湊巧兩次都被晨殤碰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