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指著門外喊出了聲。
我知道他也看見了,可他並沒有吱聲,我感覺自己好掃興。
“是狼,到了冬天偶爾會有。”他說,似乎他很了解的情況。
“你喜歡阿加莎?”他突然問我。
“嗯。”斷了斷,我又補充說:“其實也談不上喜歡。”
“他可是推理、懸疑小說的鼻祖。”
“是,他形成了體係。”
“他的作品可不少?”
“你也看過?”我問他。
“看過幾本,不多。”
“你知道他為什麼會寫出那麼多嗎?
“不知道。”他很坦白,很直接,沒有遮遮掩掩,故作博學。
“那我告訴你啊。”他完全激活了我說話的欲望。“他其實是把A本書中我們看似嫌疑犯的人物,在B本中作為了凶手。”
“奧,意思是故事有雷同”
“嗯,而且很像。”
“那你還看過誰的書?”
……
我們接著這個話題開始了一段談論,而且持續的時間還不短,有時他會提出一些與我不同的觀點,甚至我們會產生激烈的爭論,以至於吸引了路過的人側目。有時也會產生共鳴,像尋到知己一樣會心的相視一笑。
最後他提議我們是否可以到餐車去邊吃邊聊。
我確實是餓了,中午也沒吃東西。
我說:“是不是太奢侈了”
他說:“你不是不樂意吃方便麵嗎?”
“你怎麼知道?”我抬起眼直直地看著他。
“我猜的。你信嗎?”他哧哧的笑。
“怎麼可能?”我笑著說。
“沒什麼,因為我也不喜歡方便麵的味道。”
我對男生其實沒什麼經驗,絕大多數的感官也是來自於小說。可武俠小說中男主人公過於殺伐,言情小說中過於娘,推理小說中又過於變態。當然,從高中到大二之前也有男生追我,可都不能動心。眼前的這個男生,他特別的克製,像小說中揭開謎底的人。
我們在餐車吃了一頓飯,繼續了之前的話題,也聊了一些其他的。他在哈爾濱上大學,學的是建築,工科我並不熟悉。他家在黑龍江較北的一個縣。這次是到天津參加一個大型招聘會。
我們回到了我原來的座位上,位置上沒有人,對麵也是空的,我們麵對麵的坐著。我望向窗外,可漆黑一片,隻能偶爾看到散落在遠處的點點燈光。
“現在要是能看到星星就好了?”我說。
“星星就在天上。”
“可是看不到。”
“這裏燈光太亮了。”
“我希望我以後住的房子能天天都看到星星。”
“這比較難,可我希望我以後設計的房子都能看到星星。”
“真的?你這更難。”
“嗯。”
“你不向我要電話號碼嗎?”我驚訝自己的主動。
“我知道。”
“你怎麼會知道?”
“我猜的呀。”
在哈爾濱玩的很愉快,玩了該玩的,看了該看的,吃了該吃的。轉眼冬去春來,大三下半學期開始了,課程不多,我靠打工和小說來填補空餘時間,異常平靜,故事似乎沒了下文。
直到六月的第二個星期三晚上九點十五分,我竟然收到了一條不知名的、長長的短信,之所以不知名是因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發來的,這個號碼並不存在於我的電話薄上,可是我的姓名是準確無誤的,信中談到的細節也確實發生過,也許隻是一個玩笑而已。
偉婕你好,我清楚的記得你的名字雖然隻聽了一次。不知道你現在好嗎?上次,在哈爾濱火車站看著你走出站口,消失在人群中,我悵然若失。那次到哈爾濱你玩的好嗎?應該去兆麟公園看了冰燈,去了中央大街看了索菲亞大教堂,去了雪穀滑了雪吧。一二月份到哈爾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你是不是凍壞了,第一次來哈爾濱會覺得不適應,也是正常,可這裏雖然冷,可空氣還算濕潤。其實哈爾濱也就這麼些可玩的地方了。
不知道你是否喜歡夏天的哈爾濱,不會悶熱,空氣很清爽,我喜歡夏天的這裏,當然這隻是我的意見。
我經常會想起你端坐列車窗前凝視遠方的情景,寧靜、神往、穿越、旁若無物。
我本想到北京找一份工作,可並沒有成功,現在倒是在家鄉找到了,一份設計院的工作,工作不是很忙,如果你願意這個夏天再次造訪,我可以全程相陪。
真的很想你!很想你!
看這短信多麼的長,倒像是一封長信,內容樸實、誠懇,注重細節,除了最後那句‘很想你’讓人覺得有點言過其實。
現在是六月底,提前修完了原本就不多的課程,期末考試也早早結束了,再開學便是大四了,大學時光似乎真的就要結束了,本來學期結束就應該打道回家了,可是我卻想故地重遊,或者說是再去哈爾濱,去看望一位朋友。說到看望其實有些誇張。
窗外,一眼望不到邊的玉米地,綠的發亮,欣欣向榮。
中央大街的一個咖啡店前,時間已是黃昏。他衝著我笑,滿是自信。
“你確定我會來?”
“我猜的?”
“又是?”
“我一直在祈禱。”
他張開雙臂逼近我,像是一股風,讓我感覺無比的輕鬆和快樂,這是多麼神奇的事情啊!
我相信,關於愛,其實一切早已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