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言姑娘!”上清道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青言這才回神。
上清道人招呼她一起進殿。青言跟了過去。
莊嚴的大殿,兩側或坐或臥著金剛,使者。莊嚴寶相的佛祖端坐在上位,合著雙目,表情似悲憫,似含笑,捉摸不透。
“楓姐姐,你說這些佛們每天都幹什麼呢?就這麼端坐著?祈福?還是發呆?”青言默默的問著。
楓的聲音帶著一絲敬畏,“…那個,我覺得佛祖應該能聽到我們說話吧?”
青言一愣,抬頭看去,他端坐在高處,微微張開了眼。明明還是一樣的表情,青言還是覺得他似乎多了些溫和的笑意。
“恩,看來是了。”青言認同的感歎著。
楓自此就再沒有發聲了。
一旁的上清道人已經開口說明來意了。
他滔滔不絕的說了半天,從帝後的尊貴說到四界的平衡,從帝後對鳳翎的恩情說到烏鴉反哺,說得再無話可說才聽了嘴。
佛祖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
上清道人還不甘心的想要開口,一旁的使者插嘴勸阻了。
從他們的交談中,青言才知道天界已經派人來過很多次了,但每次都無功而返。
看著他們似乎沒有止盡的談話,還有沉默不語的佛祖,青言忍不住插了句嘴,“那個,還請佛祖放過墨九殤吧?他是被挾持來的。”
佛祖的目光就這麼穿了過來,那一霎那,青言連帶身上的乾坤鏡都猛的一震,一種熟悉的感覺在流轉,似乎是千年萬年的相處來帶的熟悉感。但這種熟悉感又似乎隔著粘稠的阻礙,混沌,又恍然。
佛祖又悠悠收回目光,手在空中浮指,一幅畫麵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一個質樸又雲霧繚繞的藏經閣內,一盞留著紅色油滴的燈盞,在同一個案台上是一個青色的硯台,但裏麵盛的不是黑色的墨,而是黑紅的液體,透亮的粘稠。
一旁的使者解釋著:鳳翎公主吐盡自己的心血,化為至死糾纏的不甘將墨九殤帶到佛界藏經閣,終於瀝血而盡。但死前執念過強,終化為一盞滴血的燈。而她死前的執念加上心頭血更是染紅了墨九殤的墨,使他不能離開。墨九殤終隻能以硯石的形態回到藏經閣,但其墨也再不能用。鳳翎身死,如今也隻剩死前至深的執念。這執念一天不除,墨九殤也離不開燈盞。
佛能感化眾生,使其了悟。但這百年千年的執念,卻也不是轉瞬能解的。唯有將二者留在藏經閣,慢慢化解,使其了悟。
竟是這樣的結局。
上清道人一聲謂歎,心力疲憊感歎著,“人界那些道士又蠢蠢欲動,仙界又接連遭創。難道這些都是仙界的劫難?隻盼這些劫難早日度過,重回天界盛世。”
在那一聲長歎中,青言似乎看到無數的天地變遷,滄海桑田,什麼佛,仙,妖,魔,也不過滄海一粟。幾千年,幾萬年之後,還有這些仙,佛,妖,魔,人嗎?
“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的意識體而已,所有的,都隻是當下。沒什麼是永遠的!”青言心裏默默的想著。
上清道人腳步有些虛浮的出了大殿。
青言跟在後麵,看著那個老人一步一步,下了靈山。
她站在山頂的青鬆的岩石旁,慢慢的坐下,不自覺的摩挲著岩石旁邊缺下的那一塊。
這一次,她清楚的看到,看到琴海的宮殿裏的歌舞生平,看到昆侖山下忙碌的人們,還有魔都裏君華那發呆的身影,還有夢幻森林…裏麵的種種。
嘟嘟貼在她身邊,眼神迷離的嗚嗚著。懷裏的乾坤鏡微微的發熱,似乎在映射著同樣的一切。
為什麼能看見這些?
青言迷茫的站了起來,看了看身邊的青鬆,岩石。難道佛界的東西就這麼神奇?
“能看到的原因,不是它們,而是你自己。”佛祖突然出現在岩石上,端坐如初,寶相莊嚴。
青言大驚,不禁後退幾步,卻又在心裏覺得不該如此,於是又上前了幾步。
佛祖看著她,淺淺帶笑,“貘,幾萬年過去了,你終究還是慢慢回來了。”
青言疑惑不解。
一個大手伸到它的跟前,“既然你回來了,那這個還你。這是當初你留下的。”一個晶瑩圓潤的珠子在他手裏靜靜的躺著。
青言接了過去。
一幅幅景象在她腦海流轉。
幾萬年之前,或許是十幾萬年之前,從天地剛開始有意識誕生起,它就慢慢的開始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