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冉興讓雖然努力保持平靜,口氣卻禁不住重了些。
小英子惶然抬頭,“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公、公主被那個古飛抓走了……”倒黴呀!原本安排好一切就約了寒蟬姑娘遊街,誰知半途就碰上個卑鄙的古飛,硬把主子和寒蟬姑娘抓去,還說什麼要好好教訓教訓主子呢!
“古飛有什麼條件?”震驚過後冉興讓反而平靜下來。
“條件?”小英子偷瞄著他暗暗不安,“十萬兩——黃金!”這素來小氣的冉公子究竟會不會用十萬兩黃金去換取公主的平安呢?還是會如那混蛋古飛所說的一樣惜金如命呢?
她真不明白主子為什麼不表露身份,狠狠地治那混蛋的罪呢?反而一臉的平靜任他擄去。“冉公子,你——”
“東來,你現在馬上帶著我的信符往蘇州附近各錢莊調取現金,有多少要多少……”
何東來目光一閃,笑道:“何必那麼費事呢?蘇州雖然不是咱們的地頭,但隻要有我何東來,自然會保公主平安無事。”
“不能拿公主的性命開玩笑,如果蘇州籌不足現金,就往江南各地去調錢……”話說出口,不單小英子、冉銀目瞪口呆,就連他自己也有幾分驚訝。
獨何東來大笑:“英雄輕財,義士重情……”
“胡說什麼呢?”沉默後冉興讓大笑:“你忘了,我隻幫隻救可幫可救之人,無關情義,隻問利益。”
聞言,何東來隻悠悠道:“若為利益,冉爺還是娶了壽寧公主的好……”
瞥了他一眼,冉興讓隻斂眉搖頭,再也不肯說一個字。
九月廿五,西郊的小樹林裏有一座臨時搭蓋的草棚。
古飛一腳踏在矮桌上,看著麵前綁在椅上的兩位美女,他得意地想效那故事中的土匪大盜。無奈再怎麼裝也是一臉地痞的奸相而無絲毫霸氣。
擺夠了造型,他大馬金刀地坐在椅上。“我說美人,你就死了心吧!那小氣鬼就是死也不會拿出十萬兩黃金救你的。別說那可能是他的一半家財,就算他真的舍得,也決不能在兩日之內籌齊的。”搖搖因秋至而早無用的折扇,仍故作瀟灑,“我看二位美人還是隨本公子回金陵去享福吧!”
轉目看著朱軒煒,他輕佻地挑起她的下頜。“真是沒有想到和本公子作對的臭小子竟會是個香噴噴的小美人呢!不過也好,玫瑰要是沒刺豈不成了喇叭花了,還哪兒會香呀!本公子還真就喜歡你的俏皮和倔強……”
這該死的豬頭!朱軒煒翻了翻眼瞪他。上回害她落水之仇還未報,這會兒還敢綁架她。呸!等她脫險,一定要抄他的家,再把這豬頭發配邊疆,受風沙之苦永生永世不得回中原。
“這是什麼眼神?”古飛哼道:“看來是很不滿意呢。為什麼不滿意,本公子對二位可算是禮數周到,客氣非常了……如果二位還是不滿意,那我可隻有叫外麵那些粗人來服侍二位美人了。”
“呸!你個死豬頭,大白癡,混蛋色狼,把你的髒手拿開!”她真的已經照寒蟬說的一忍再忍,無奈這狗東西得寸進尺,越來越讓人無法忍受。
“隻這樣就無法忍受了嗎?”古飛是停了手,但那隻泛汗濕黏的手卻還是沒從她的臉上移開,“其實,咱們還有更開心的事還沒做呢。本公子憐惜你、尊重你才想把這最美妙的時刻留在洞房花燭夜,但你好像不太領情呢!那就不如現在咱們就開心開心吧!”
見他湊近了一張布滿淫笑的臉,朱軒煒苦於無法動彈。隻“呸”地一口吐在他臉上,誰知他不怒反笑,竟一抹吐在他臉上的口水,嗅了嗅、舔了舔道:“香!美人香唾果然銷魂,難怪李煜的《一斛珠》曾曰:‘繡床斜憑嬌無那,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如今美人不吝香唾,足見愛我之心。”
“肉麻兮兮的,你惡不惡心呀?!”朱軒煒怒叱,卻也沒法子。
“古公子。”寒蟬忽笑道:“古公子何必和一個不解風情的小丫頭認真呢?要想快活不如讓寒蟬服侍吧!”
古飛斜睨她,縱聲大笑:“別蒙我了,這回你甭想為她解圍,說實話,你這殘花敗柳雖有風情,又怎及白璧無瑕來得迷人呢?”他********,竟以拇指摩挲她柔軟的紅唇。“一點朱唇丁香馨……”話未說完,他突然怪叫一聲。急急抽手,但見指上一圈齒痕,手指也幾乎被咬斷。
而那罪魁禍首正一個勁地吐口水:“呸、呸、呸……真是的,原來人壞血都腥得厲害。”
“你——”睨著她似笑非笑的俏臉,那一巴掌到底是沒打下去。
這時正有人在外道:“古公子,你等的人來了。”
“冉興讓嗎?”古飛回身微感意外,“沒想到他真會來……哼!美人,你的舊情人來恭賀我們的新喜了。”
“呸!無賴不要臉……”雖忐忑不安,朱軒煒仍忍不住怒罵。他來了,卻不知是否帶來了她想要的答案。金錢與她,他要哪樣?愛哪樣?
“我不要臉,我無賴,恐怕你的舊情人會更不要臉。”古飛得意地笑:“我想他寧願跪地求我放過你也不會付一文錢的。”他縱聲大笑,向外走時吩咐道:“請兩位美人陪本公子一齊看好戲。”
朱軒煒咬著牙橫他,卻沒有說話。一顆心狂跳不已。寒蟬卻笑了,幽幽道:“妹子放心好了,冉公子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許久以前,她也曾這樣等過一個男人,但最終那人讓她失望了……紅塵浮沉多少年,痛卻始終未曾消。
她合上眼,唇角流出蕭瑟的笑。為什麼還要讓自己陷入迷茫情惑?她豈非早已喪失尋愛的權利?她隻不過是一個連夢都沒有的歌妓……
蕭蕭冷秋,這樣的天,這樣的雲,這樣的斜陽,這樣的落葉,是蕭索,是冷寂,是肅殺……在這種氣氛中,古飛努力做出凶狠的模樣,可惜卻似效虎的小貓讓人覺不出他的可怕之處反覺可笑。可氣,竟連那小氣鬼也毫無反應,更別提他身邊那個一臉嬉笑,礙眼已極的陌生人了。
“咳咳……”他咳了幾聲,卻發現那群混蛋家夥的注意力根本就沒在他身上。皺眉,他扭過身去果見那兩個在身旁彪形大漢的襯托下更顯柔弱的大美人。“喂!我有叫你們這麼快就把人帶出來嗎?敢搶本公子的風頭……”回過頭,他奸笑兩聲:“怎麼樣,冉公子害怕了、心疼了吧?我瞧你的臉色都發青了,何必這麼緊張呢?倒不如學學你身邊那位老兄笑得一臉的輕鬆。”討厭的家夥有一臉討厭的笑,事不關己、漫不經心、全不在意,是真的不關心還是另有陰謀?
何東來歪著腦袋,隻想瞧瞧那位壽寧公主究竟是長得什麼模樣,眼前卻見芙蓉花。“水同清,晚霞明,一朵芙蓉,開過尚盈盈……芙蓉千萬朵,臨水笑相迎。”清雅中隱有冶豔妖媚之氣,這令人眼前一亮的女子不會是壽寧公主,想必就是冉爺所說的寒蟬姑娘了。如此絕色,不愧是蘇州名妓。他眨了下眼,含笑的細長鳳目滿含興味。或許,他又找到了一個新遊戲,想來會比以前的更為有趣刺激。
凝目望他,因他的空手而來而心神俱痛。難道在他心裏她竟比不得十萬兩黃金?若他如此想,便等於留了芝麻失了西瓜,隻會後悔莫及……
見她唇畔泛上一絲苦笑,冉興讓的心一痛。他知道她在想什麼,正如她對他的了解一樣,有點玄異,不過十數日的相處竟會相知甚深。但他就是知道她的傷心。再任性、倔強的女子也會有其軟弱的一麵,何況是從未受過半點委屈的她?
“美人,我都說他是絕不會拿錢來贖你的了。你現在可是死心了吧!”真可憐,她看起來好像是很傷心呢。不過沒辦法,是冉興讓小氣可跟他沒什麼關係。其實,十萬兩黃金雖然不是個小數目,但也不足以讓他做強盜綁匪,何況他早就猜到冉興讓是絕不會出這筆錢的。
“古兄,十萬兩黃金不是小數目,想必古兄收到了錢一定會如約放人了。”
冉興讓平靜的語氣倒讓古飛一陣迷茫。“如果冉兄肯舍出視若性命的金錢,古某自會依約放人了。”不是他小瞧了冉興讓,而是依他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要做虧本的生意。在這家夥眼裏,********的的美女幾時強過冷冰冰的黃金了?
何東來揚聲大笑,引來所有的目光後才道:“事情既然都說好了,那就準備交易吧。”話未說完,小樹林外已緩緩駛入十輛馬車。除了趕車的車夫,就隻跟著冉銀和小英子二人,這滿載了木箱的馬車竟沒有一個保鏢。
朱軒煒半張了口,震驚的目光投向平靜如水的冉興讓,連小英子的喊聲都未聽到。“你、你真的帶來了十萬兩黃金?”
冉興讓看著她,隻淡淡道:“十萬兩黃金算什麼?你會為我帶來百萬、千萬的利益。”
死性不改!朱軒煒眨了下眼,唇角卻浮上笑意。
“那箱子裏真的是黃金?該不會是整箱的石頭吧?”古飛冷笑,眼中充滿了懷疑。
“是不是,你古大少不會自己看嗎?”何東來笑著,卻沒有看他,“就算欺騙你古大少,也不能騙這兩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啊!”
青樓混跡多年,他話裏有話自是聽得懂的。含笑睨他,寒蟬隻溫然而笑。似這樣輕佻的男人她見得多了,逢場作戲,虛情假意,甜言蜜語,山盟海誓,要是有人犯傻信了才真是誤了自己害了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