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句“好想你”,朱軒煒已哭著投入他的懷裏。“再說,再說‘想我’,我想聽你說一千遍、一萬遍……”為君相思為君苦,隻因他的一句想你,縱有再多的悲淒,也化為甜蜜。
原來心愛的女人就是最好的止痛藥。擁著她,不隻百痛皆消,就連月餘來的陰鬱苦悶也一掃而空。
“興讓,再過幾天父皇就會下詔將我許配給那個顧少偉了。”一句話出口,她覺出冉興讓全身巨震。不禁心中一痛。猛然拉住冉興讓的手臂。她道:“我們私奔吧!”
“私奔?!”
“私奔?!”愕然相望,發出驚呼的卻是兩人。一男一女,除了冉興讓還有那自門外跳出也不知偷聽了多久的樂西兒。“私奔!哇噻,壽寧公主你還真是夠浪漫的——喂,我說冉爺,你還猶豫個什麼勁呀?私奔耶,你放心好了,這種事我樂西兒一定會幫你們的。”
“西兒!”冉興讓搖了搖頭。“平時怎麼瘋怎麼鬧都算了,這種事又怎麼能當玩笑呢?”
“誰說我是在玩笑了?我可是很認真的。我想公主——”瞥眼直直看著冉興讓和朱軒煒,她的聲音漸小:“很認真的……”
“你當我是在開玩笑?難道你聽不出我的話有多認真嗎?”朱軒煒一掌推開冉興讓,退出他的懷抱。“不是你舍不得這小家小業,怕失了錢財一無所有?”
冉興讓搖頭看她:“你連公主之位都可為我舍棄,我還有什麼舍不得的呢?”何況這份小家小業根本就不是屬於他而是屬於他老爹的。
“財富權力虛名留不住你我,但是親情呢?你我遠去,便是逃過了追捕遠離了這俗世紛爭,但你逃得過感情的糾纏嗎?你真的舍得下你父皇、母妃、兄長……”
“他們、他們都已經不把我當女兒當妹子看了。我為什麼還要留戀他們——為什麼還要留戀他們……”她的聲音漸消化作如泉湧出的淚。
輕輕擁住她,冉興讓低喟道:“縱是他們對不起你,卻總是你的親人。你舍不下他們正如我舍不下老父一樣……”
“可是我們現在除了走又能怎樣?”朱軒煒哀聲一歎,“並不是我要狠心舍棄他們,是他們不肯再要我了……”抬頭望她,她急急道:“興讓,我想和你在一起。若你心亦然,就帶我走,走得遠遠的,我再也不要回那個沒有人情味的皇宮。”
冉興讓笑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即便不私奔,也可以在一起呢?”
微怔,朱軒煒抬頭看他:“那不可能的,此事已成定局,無法改變。”
“什麼算定局?聖旨未下你未嫁,再說就算聖旨已下還不一樣可以更改,便是你真的嫁了,我也不會改變……你難道不肯相信我嗎?”
低下頭,朱軒煒苦笑道:“我相信你,但你又有什麼方法可以讓父皇收回成命呢?”
“冉爺的本事可比你想象的大得多!”樂西兒悶哼:“喂,你們是不是不打算私奔啦!若是如此,本姑娘可要先走了。”撇下嘴,她轉身出去。
冉興讓苦笑,對上朱軒煒疑惑的眼眸。“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她越發疑心。
冉興讓道:“我有些秘密,不隻你就是老父也不知道……”
“你說什麼?”正要追問,樂西兒突然衝了進來。滿臉的興奮等著看好戲似的,“我看你們也不用在這兒卿卿我我的了,那棒打鴛鴦的可來了……”
話還沒說完,就聽門外喧嚷之聲:“冉興讓,你滾出來!”
“是皇兄。”朱軒煒色變攔在冉興讓身前。
瞬了下眼,冉興讓的唇角流出一絲苦笑。總不能一輩子都要躲在女人身後吧?他一歎,慢慢走了出去。
“興讓!”朱軒煒叫了一聲,追了出去。但見冉興讓沉默地站立著,而他對麵正是滿麵怒氣的皇兄。他身後的侍從更是凶神惡煞似的。瞥見她,朱常洵立怒道:“軒煒,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出宮!”
仰頭冷笑,朱軒煒怒道:“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囚犯,竟連出宮都得經過皇兄你的允許。”
料不到她竟會當眾頂撞,朱常洵怒極反笑,冷冷道:“軒煒,你還記不記得當日在蘇州你說過什麼?你說我若是放這冉興讓一條活路,你便一切遵從我命。可是你,現在是怎麼做的?回京後,你哪一件是照我的吩咐了?”他揚眉寒聲道:“既然你事事與為兄作對,那麼為兄也不必遵守什麼承諾了。”
“你要做什麼?”朱軒煒護住冉興讓,怒目相視。“皇兄,你不要逼我。你若是逼急了我,我可是什麼都做得出的!”
“逼你又怎麼樣?”朱常洵冷笑:“皇妹,我還是乖乖隨為兄回去的好,為兄可不想讓我可愛的皇妹受到半絲傷害。”
“是嗎?”冷光乍現,朱軒煒竟以袖中暗藏的匕首抵住咽喉,“如果你真的不想讓我受到傷害,就讓你的人退下。”
“你——可惡!”朱常洵氣憤難平,怒視她一時無法言語。
冉興讓搖了搖頭,低咳一聲:“二位——”被兩道刀劍樣的目光逼視,很少人還能保持笑容吧?他窒了一下,終道:“賢兄妹在那邊討論得是挺熱烈,但好像是忘了問問在下的意思吧!”
瞥他一眼,朱常洵隻用鼻子哼了一聲。朱軒煒卻嗔道:“你站在一邊就好了,多什麼嘴呢?!”
多嘴?不是吧!冉興讓失笑道:“你們兄妹兩個一個惡容相對,誓要殺我;一個手持短匕,以死相護;種種皆為我冉興讓一人,而我說句話也算多嘴嗎?”聳聳肩,他不覺得自己說得有什麼不對之處,何必都是這麼凶狠狠地看他呢?轉了轉眼珠,他低問:“我有說錯嗎?”
“你——好像有點兒不一樣哦!”斜睨他,朱軒煒疑惑道:“你好像很輕鬆嗬!”不錯,這家夥輕鬆自在得不像她認識的那個冉興讓。
“因為我想通了一些事情,自然會輕鬆許多。”
朱常洵聞言也不禁正眼看他,果然是有些不同,居然也會油腔滑調了。
微微一笑,冉興讓看向朱常洵沉聲道:“在下知道福王爺不喜歡我。”
不喜歡?何止,簡直是討厭之至,恨之入骨。朱常洵冷冷看他,喝道:“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冉興讓笑了:“其實,在下要說的是福王的手下雖然武藝高強,但要殺在下好像還差了那麼一點點兒……”
朱常洵麵色驟變,絕對不比他身後的大內侍衛好看多少。
冉興讓卻悠悠道:“若福王爺有心不如看看對麵的屋頂。”
屋頂有什麼好看的?雖如此想,但所有的人都仰頭向上看去。那是什麼?那兩個人在屋頂上做什麼?在那麼高的屋頂上,喝酒談心對弈好像都不太適宜,但那兩個人麵前卻偏偏擺了酒菜,還有那麼一副棋盤,甚至那個青衣人還含笑舉起酒杯向他們點了點頭。什麼意思?這算是打了招呼嗎?朱常洵斂眉低哼了一聲。
冉興讓卻笑道:“福王也是識得他們的——英雄城的沐中鈺和楊北端。福王爺以為有他們在,您的大內高手還有幾分勝算?”
朱常洵望著他閃動著自信光彩的眸,沒有言語。那樂西兒可跳了過來。“我說冉爺,這麼好玩的事兒你怎麼就漏了我呢?喂,本姑娘就是樂西兒!”
樂西兒?!英雄城的四城主。好奇怪,這英雄城的人到底和冉興讓有什麼關係?鎖濃眉,朱常洵隻道:“你是想威脅本王?”
“怎麼會呢?”冉興讓含笑凝目:“在下是個商人,不過是想和王爺談一筆生意罷了。”
“你是商人,本王可不是。”朱常洵振袖冷哼:“本王沒有什麼可跟你談的。”
“在下可不這麼認為。何況,沒談過王爺又怎麼知這筆生意對王爺毫無好處呢?”
揚眉看他含笑的眼眸,朱常洵心中一動。終於道:“好!本王就給你一次機會。”
“王爺不會失望的。”肅手迎客,冉興讓卻攔住要跟進去的朱軒煒。
“你做什麼?”朱軒煒嬌叱,麵露不滿。“看來,你真的是有很多秘密瞞著我呢!”
“秘密也總有不再是秘密的時候。”冉興讓揚起一張笑臉,竟擁著她在她耳邊低道:“俗話說:‘神憂而心傷,心傷則身傷。’若你真的為了這些事而神憂心傷的話,我豈非要心疼得很。”
訝然瞪大了眼,瞥她一眼,朱軒煒不禁紅了臉。初次聽他的甜言蜜語,原來會這樣的讓人開心。怪不得那些女人都喜歡聽這個呢。
“回去休息好嗎?我可不希望娶回家的是一個憔悴的黃臉婆……”輕捶了他一下,朱軒煒紅著一張俏臉,雖然有些擔心,但不知怎地看了他閃著光彩的眼就莫名地安心了。這個男人,不管他是怎樣——陰鬱、膽小、吝嗇還是現在的嬉皮笑臉、甜言蜜語,都是那樣讓她心喜、心動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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