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八年來第一次笑,那種笑容仿佛在說:“湛儇邃,這是報應,你也有今天,你也有會為情所傷的一天。”
她開始慶幸自己活到了這一天,也慶幸自己的又耳還能聽到,雙眼還能看到。
“你笑什麼?你再笑也見不到宋尚陽,你再笑,還是個階下囚。”他的一句話如利劍直刺對方的心窩。
這回輪到他笑了,瘋狂地大笑,笑得臉部抽筋。
祁澄心為他的狂笑感到恐懼了,原來有了情緒波動的湛儇邃比無情時更可怕。
他笑夠了,終於止住,不再看一直都恐懼他的祁澄心一眼,轉身離開。隻是在臨走前吩咐看守道:“殺了她。”
八年的折磨已經夠洗清她給他帶來的恥辱,他已有些憐憫她,誠如憐憫自己,因為他們一樣都得不到最愛的人,都一樣無法與愛人再相守……
這是他近兩日惟一認清的事實,也是最重要的事實。
蘇笑世眯起眼回首望著矗立在冰崖上的霧月堡時,已經是離開堡壘很遠一段距離了。另一匹馬上的蘇飛卿則哀淒地望著越縮越小的霧月堡,他不過是這座冰冷城堡的一個過客。
“真想留下來看看霧月堡會發生什麼事。”韓奕睿好奇道,“不知道湛儇邃找不到飛卿會怎麼樣?”
“哼,憑你的三腳貓功夫是不夠看的。”蘇笑世就是忍不住譏笑死對頭幾句。
“是嗎?別忘了你以前曾是我的手下敗將,連三腳貓的功夫都沒有,難怪溜得那麼快。”被損了還不還擊的隻有兩種人,一種是聖人,一種是蠢人。很顯然,他兩者皆非。
“夫人,您看,那些是什麼人?”雯繡指著不遠處飛奔而來的十數騎驚呼。
“強盜嗎?有這麼大膽的強盜?竟敢出現在霧月堡的勢力範圍內。”蘇笑世看清手舉刀劍,氣勢洶洶的來人後咋舌道。
“他們不是強盜。”蘇飛卿感到了無法掩去的殺氣。不約而同的,三人心照不宣地將不會武功的君為主仆圍攏,以便保護。
“殺!一個不剩!”為首的男人一聲低喝,十幾把刀劍便朝五人砍去。
果然,不是強盜,是殺手!
但派他們執行任務的人顯然低估了蘇笑世與韓奕睿的實力。很難想象一個玩世不恭、整日忙於上朝退朝的丞相,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帝竟都身手不凡,這是光看他們儒雅俊美的外表所無從得知的,也得感謝他們三不五時打上一架所鍛煉出來的。
“夫人……”雯繡被血戰場麵嚇得一把抱住身旁的主子。而另一人則從頭看到尾,心中盤算著這些殺手的幕後指使者。
“啊……”蘇笑世慘叫一聲,“我的長衫都濺上了血,早知換件黑色的。”
“你就知道你的衣服,猜出他們的主使者了嗎?”看著方才還來勢洶洶的殺手落荒而逃,一身白衣同樣染上血汙的人不屑地問自己講究衣著的臣子。
“猜不出的是笨蛋。”另一人一邊對自己的衣服皺眉,一邊憤憤地回了句。
“看來霧月堡的那場大雪已經下了,不知趙堂主他們是吉是凶,湛儇邃不容小窺啊。”君為冷靜地得出結論。
一聲馬嘶,蘇飛卿掉轉馬頭便往霧月堡方向急馳而去。他放不下湛儇邃的安危,也不相信湛儇邃會殺他。
“這傻瓜!”韓奕睿一揚馬鞭,急急追去。既不顧自己將遇到的危險,也忘了自己的帝王身份,也許在蘇笑世與君為麵前,他永遠都是那個凡事喜歡橫插一腳的三皇子。
“早知這樣倒不如不走。”蘇笑世無奈地咕噥一句,“為兒,你們先去霧月鎮,我們客棧見。”
“不,我跟你一塊回去。”君為難得地任性堅持道,“我不希望你先我而去。”
蘇笑世對她寵溺地一笑,揮動馬鞭,三人三騎也追了過去。此時誰也料不道霧月堡一行的最後結局。
“這就是你們的伎倆?”湛儇邃指了指大廳中央一堆已澆了水的炸藥冷笑道,刺骨的眼神讓跪在地上的三位堂主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或許他們已成了三座雕像。
“我最恨的是背叛,你們的下場會比蘇飛卿更慘。”隨後他又似自語道,“逆我者亡。香殘,也隻有你不會背叛我。”
蘇飛卿?難道他連曾經十分在乎的人也不放過?難道他是清醒的?知道蘇飛卿不是香殘?趙熙德為自己的猜測恐懼地全身發抖。
“嚴淳,是什麼讓跟了我二十幾年的你們有膽子反抗?”他一時興起想知道原因。
“還記得何琪是怎麼死的嗎?他忠心耿耿地為你流血流汗,不過是因為他解不了香殘體內的毒,你就把他殺了。熙德的那條手臂也是你砍下來的,上次徐靖也差點送了命。我們什麼都沒做錯卻得到這樣的下場。我們不想再活在你的恐懼中了,要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