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可以叫在下老四。”老四笑笑,似乎頗有禮貌地說。
“老四,”柳清心蹙眉道,“你究竟想怎樣?”
“嗯……”老四作勢想了想,將柳夫人交給另一人掌握,自己走了幾步,回過身一派悠閑地對柳清心道:“我隻想跟柳姑娘要一件東西,如果柳姑娘肯交出來的話,我敢保證柳夫人毫發無傷地回到姑娘身邊,否則的話——”他威脅地說,“我就不敢保證了。”他攤了攤手,似乎無能為力的樣子。
“你到底要什麼?”柳清心心中隱隱有種直覺,但卻又不敢下斷語。
老四伸手指了指她。
柳清心莫名其妙地低頭瞧了瞧自己的手,“什麼?”
老四搖頭,道:“柳姑娘弄錯了,不是你手上的東西,而是劍,你所擁有的那把‘鳳呈天翔’寶劍,”他雙眼灼灼放光,“當然了,還有記載劍法招式的劍譜也包括在內。”他簡單提出自己的要求,好像覺得這對別人而言是輕而易舉可以答應的事。
一旁的柳夫人還在盯著刀鋒發出的森冷光芒,耳中一聽此言,急忙道:“清心,你不可以答應他——哎呀……”刀往上送了一寸,她的話也就縮回去幾句。
“你的命在我手上,若你的女兒不交出寶劍,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忌!”老四威脅完柳夫人,換上氣定神閑的笑容,對柳清心道:“怎麼樣?柳姑娘,你考慮得怎麼樣?”
“真正的‘鳳呈天翔’並不在我手上。”柳清心道,試圖騙過他。
“哦,”老四眯起眼,“那麼沉沙幫裏你所拿的那把劍,是什麼?難道隻是打鐵鋪裏隨便打出來的嗎?”最後幾個字,他是嚷出來的。
沉沙幫?
柳清心舉目望了望忽然掉落在老四頭上的灰塵碎屑,眨眨眼,隨後疑惑道:“沉沙幫?你是沉沙幫的弟子?!”這解釋了為什麼她並不在江湖走動,而一出沉沙幫大門,立刻遭人暗算的原因,“這麼說來,後來偷襲我的人也是你咯?”柳清心推測。
老四立刻住了口,然後緊張地朝後麵看去,仿佛懼怕什麼人忽然衝出來對付他一樣。過了一會,見到對麵的柳清心仿佛已經認定的樣子,急忙道:“你休管我是從哪裏知道你擁有‘鳳呈天翔’,總之,你現在隻有兩條路,要麼交出寶劍劍譜;要麼丟下你娘自己一個人回去,就這麼簡單。柳姑娘,你要選哪一條呢?”好像優勢完全掌握在他手裏一樣洋洋自得。
“卑鄙。”柳清心隻能以此作為詛咒。
“好說。”老四欣然接受。
柳清心再瞧一眼柳夫人,後者正膽顫地望著她。
“清心,你千萬不能將寶劍交出去,你若是交出去了,以後還拿什麼來重振柳家聲威!”柳夫人盡管刀在眼前,依然喊道。
“柳夫人,”老四湊過頭去,邪笑地問,“莫非你的命沒有寶劍重要?”
柳夫人一愣。
“柳姑娘,現在你該知道如何選擇了吧?”
“娘,我先救了你再說。”柳清心說道,懇求地看著柳夫人。
“你,你敢不聽娘的話?”柳夫人白了一張臉,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氣的。
“娘,你當真要女兒不顧及你的性命,而將寶劍留在手上嗎?”柳清心憂心地道,眼下形勢很簡單,她要麼交出劍,要麼不顧娘的死活,“娘,你養女兒十幾年,你的命女兒豈能置之不理?”
“說得好,柳姑娘,我可以放了柳夫人,隻要你交出寶劍跟劍譜即可。”老四氣定神閑,似乎勝券在握。
“好!”柳清心無視柳夫人矛盾的神色,“我答應你。”她應承了。
“如此最好,大家歡喜。”老四眼見柳清心自懷中摸出一本書冊,她舉高手,讓他看見冊上幾個字。
“果然是它!”老四雙眼閃進垂涎光芒。
“劍在這裏,你自己來拿吧。”柳清心一手拿劍,一手拿書,道。
老四上前一步,忽然停下,笑道:“嘿嘿,聽大哥說你武功高強,我可不敢冒這個險——”他想了想,笑道,“這麼著吧,你先自殘右臂,那麼我們的交易便算成功完成了——嗯?”他抬頭往屋頂上瞧,對忽然掉下很多灰屑很是奇怪。趕緊走開幾大步,走到柳夫人那邊。
“自……自殘右臂?”柳清心懵了。
“是啊,我不放心,若是你救了柳夫人回去,忽然覺得不放心,又回頭來搶這兩樣東西,那我豈不劃不來!”他理所當然的說。
柳清心十分為難。
劍法不若娘重要,劍也不若娘重要,她的人,難道比娘重要?
“我……我答應就是……”柳清心咬著唇,閉了閉眼,見柳夫人脖子上已現血絲,不得不答應道。
“不錯,這才是合理的交易,”老四揮揮手,讓另一人將刀子移開一些,“那麼,用寶劍砍下你的右手吧。”說得仿佛切一塊豆腐那麼簡單。
柳清心舉起劍,覺得自己手在發抖。
老四眉開眼笑地看著她,另一人卻麵無表情地拿刀抵著柳夫人,柳夫人眼中卻無一點傷痛感情。
柳清心見刀又往前送一寸,將劍對準手臂,“娘,女兒蒙你收養,今日算是還清了債吧?”苦笑一聲,就要一劍砍下——
“住手!”
一人飛身而下,帶來陣陣塵土,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掩住口鼻,抵擋灰塵。聽聞聲音,老四神秘地笑了,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其他人等到灰塵漸漸被風吹散去,才瞧清楚從屋頂上灰塵堆裏下來的是何人。
“你……”柳清心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老四微笑,但很快笑不出來,“你,你不是……你是誰?!”他驚恐叫道,對以匕首抵著自己咽喉的形勢顯然始料未及。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趕緊將柳夫人放了。”樓冠微笑,神態自若,但眼眸中卻透露了些許還來不及褪下的驚懼。
天哪,他本來不打算在這個時候現身的,可是看到她竟然傻傻地要砍下手臂以救柳夫人,他實在忍不住,隻好提早現身。
“柳姑娘,你還當真砍得下去哪。”樓冠冷冷地道,但是話中實質卻是關心極了。他真的生怕她一劍下去,手臂斷了不說,恐怕連命都要賠上。
“我……”柳清心無奈地看著樓冠,他的眼中似乎很是責備她的行為。可是,他不懂的,他不懂她欠了柳家十幾年的養育之恩。
“暫時先不管你,”樓冠心中氣極,對老四道,“趕緊讓他放了柳夫人,否則我手中的匕首會不聽我的話,到時候可就對不住你了。”淡淡話語,卻自有威脅。
老四停了停,眼珠一轉,似乎在思考。一會,急忙揮手,“放了她,放了她……”保命要緊。
另一人聽了,放下手上刀,將柳夫人往前一送,柳夫人便踉蹌著朝前衝去。柳清心見狀急忙上前扶住她,“娘,你沒事吧?”
柳夫人搖頭。
“可以放開我了吧?”老四急忙道。
樓冠衡量一下眼前,放開了他,“抱歉,若非你要她自斷手臂,在下也不會出此下策。”言下之意,是他逼急了他。
老四連忙後退兩步,摸著脖子,“哼!你得意好了,笑到最後的人看是誰!”低聲咕噥著,所以樓冠沒聽見。他站在原地,看著柳夫人被柳清心扶著,調整氣息。
而老四卻眼中透著看好戲的表情。
“娘,”柳清心急忙關切問,“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你有沒有哪裏不對勁?”
柳夫人扶著柳清心的肩, 低著頭, 捂著胸口, “沒……我沒事,不過你——”她說道。
“什麼,娘?”柳清心湊過耳去,想聽清楚,但覺腹部一涼,“娘,你這是——”話語頓住,一陣冰冷的刺痛立刻席卷了她的知覺。
柳夫人此是連連倒退,退到安全地帶,冷笑著看著她。
“你——”柳清心一手捂著腹部,一手指著“柳夫人”,“你不是……不是娘……”氣息有些低弱。
樓冠大驚,飛速奔到她身邊,及時扶住她要倒下的身子,也不管劍和劍譜已被所謂的柳夫人乘機奪了去。
“柳姑娘,你怎樣?”
“我……我……”柳清心眉頭緊皺,細小的冷汗自額頭滑下,“好痛……”她的腹部之上,一把小小彎刀隻有刀柄露在外頭,讓樓冠見了觸目驚心,他的心一陣冰冷,仿佛溫度隨著她而去。
“我送你去找大夫!”樓冠一把抱起她,就要往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