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若然與弋鴻宣的婚期是拖了又拖,可婚禮上的排場倒是一點也不小。想來此番是皇帝賜婚,也沒人敢怠慢。而南宮敬德對這個女兒在別人看來似乎是特別優待的,將象征南宮家最高貴女子身份的血如意都作為若然的嫁妝一齊嫁入了鴻王府內。
坐在轎內的若然雖然蒙著紅蓋頭,可道旁兩邊人們的驚羨聲、嫉妒聲卻清晰地傳入耳中。是的,他們在羨慕中也表現出了對這個傻女的深深嫉妒——他們嫉妒一個傻女能獲得如此幸福!可又有誰能明白,這繁華掩蓋下的落寞與空虛是需要一個深閨女子用一輩子內心的蒼涼與寂寥去償還的。
“落轎!”不知不覺中若然的花轎已到了氣派非凡的鴻王府門口。鴻王府位於弋京的中心偏左位置,四周城牆環護,護城河城河深而廣闊,儼若城中之城。
“踢轎門。”
媒婆的話音落了很久,久到人群中起了騷亂,久到若然也有些不耐煩,才聽到一陣腳步聲臨近轎門。終於停在了轎門前,又許久,才聽得一聲“磴”的踢轎門聲。從未參加過古代婚禮不解其中之意,雖然在心中覺得異樣,可把它當作是一種別樣的習俗將自己心中的疑惑打發了。
“哎,王爺。這背新娘入……”聽得喜娘噤聲,若然便知曉這王爺恐怕又是要給自己顏色瞧瞧了。看來方才在轎門前的那些停頓也是他刻意而為之——隻是他這樣不怕得罪南宮敬德嗎?他難道真的是這樣淡泊與率性,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在朝中的勢力?
“小姐,這王爺是頂精貴的人,咱們就讓著點。”對著古代婚禮濃烈的好奇心衝淡了初為人婦的不悅,若然聽了喜娘顫顫的解釋也沒在意,下了轎由喜娘攙著走進了喜堂。
正席設在對正大門的殿南,兩旁每邊各設六十席,都麵向殿心廣場般的廣闊空間,座席分前後兩排,每席皆可坐十人,前席是眾王室貴胄大臣,後席則是皇親家眷和特別有身份的武士家將。
許是在眾人之前弋鴻宣也不好有什麼表示,這拜天地一道程序倒是在安安穩穩中度過的。隻是按理說若然做小,理應要拜見正妃蔚舒萌和兩個先入府的側妃,可如今這一個過程卻被省去了。後來,若然才聽說這是皇帝送給花王的特別禮物——即便為妾,也可不拜見任何正氏。嗬嗬,這是皇帝是疼若然呢?還是給南宮敬德麵子呢?或許僅僅是因為若然和他死去的娘一樣是罕見的“花王”。
足足折騰了兩個時辰,若然才被攙回了洞房。
可能是若然居住的“晴茵閣”地處王府的偏僻角落,外麵吹吹打打的喧鬧聲在洞房內倒是聽得不太真切。想到離拜完天地已有好幾個時辰了,而弋鴻宣還未回來,若然心知他定然還想給自己難堪。
“小姐,你怎麼?”侍書見小姐竟自己揭了喜帕,慌忙道,畢竟這樣做是不吉利的。
“沒什麼,別人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到這裏來,我先放鬆一下,吃些東西。掠影和抱琴先去外麵守著,有人來了立刻通知我。”知道吃飽了才有力氣應付弋鴻宣,若然也不顧了那麼多禮節了,而且今天淩晨就起來被一大群人伺弄著,若然米水未進,還真有些虛脫了。
“是,小姐。”知道若然的脾性不喜被人忤逆,掠影和抱琴便識趣地準備往外退。
“哎,等等。”若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叫住正欲出門的兩個丫頭,“先吃點東西再去吧,你們和我一樣也一天未進食了。”
“謝小姐。”兩個小丫頭先是一怔,才訥訥地去拿若然遞於她們的糕點。
“慕吟,照那天練習的幫我上妝吧!”想起那天自己的煙熏妝把四個小丫頭嚇得著實不輕,若然知道用這招對付弋鴻宣肯定奏效。
“可是小姐……”慕吟顯然也想起了那夜的驚悚程度——那晚若然蒼白的臉上濃濃的黑眼圈著實嚇壞了幾個丫環。
“沒有可是,照我的吩咐辦吧。”若然簡單下令道,她知道自己有這種威懾的能力足以讓慕吟按自己的吩咐去辦。
“是,小姐。”多少有些猜到若然這樣做的目的,慕吟便也順從地“打理”起若然的臉來。
“侍書,去取我的特製香料來。”若然詭異地朝侍書笑道。
“是。”知道了小姐的脾氣,侍書也隻好去取那濃重的熏得人喘不過氣來的香料。
一切準備妥當後,若然滿意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又回頭笑著問在一旁臉色微變的兩個侍女:“你們家小姐我今天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