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蒼野,霜露之地,縱使日照當頭,寒氣依然凍人三分。長風橫掃,一路縱馬奔馳,若然隻是當年在內蒙古草原和英國的一些牧場學過一段時間的騎術,因此她的騎朩並不好。如此整整半夜未歇,直到渾身累得不象話的時候才跳下馬就近尋了一處湖泊,洗過手,拿出隨身帶的那點幹糧,小心辧開了塞入嘴中。
已餓了不知多久,這時吃什麼都是香的。若然吃一口,笑一聲,心底滿足時,不由得隨意倒在了身後大石上,抱著腦袋看天空。天氣很好,碧空如洗,純淨透徹的藍,像玉瓷般滑溜靜謐。依稀幾隻大雁飛過,不留痕,但在看的人眼中留下了驚鴻一瞥的景。陽光很暖,曬得人昏昏欲睡。也是,慕容吟風昨天早上出去的,卻並未像平常那樣在一個時辰後回來,一直到了半夜也不見他的身影,若然斷定他被什麼事絆住了,才奪了那日從軍營騎回來的馬,朝弋京城中心奔來。雖說她現在的落腳處是在弋京邊郊,可一方麵她不識路,另一方麵她騎術不好,這樣兜兜轉轉了大半夜,到了太陽已升至了半空才尋著了這條上次和蕭瀲晨、若遙一起踏青時候走過的路。
一天多沒睡了,微微眯了眼,找到了借口後,若然便開始心安理得地想睡會。少頃,隻聞得群馬策動,嘶鳴聲紛亂,鐵蹄踏翻,一路絕塵而來。
本能地屏住呼吸。若然側過身,以與草顏色相近的衣袖遮了頭頂,伏倒在地側耳傾聽。
“籲……”是眾人勒韁下馬的聲音,看來都是衝著這方圓幾裏內唯一一個湖泊而來的。想來極有可能也是奔馳了一夜,人馬困頓,想略作調整吧。
“王爺!”有腳步聲匆匆過來,喊出的稱呼讓若然嚇了一跳。原來趁著眾人休息的時候,已有一個人朝若然所在的方向信步而來,可他到底會是哪個王爺呢?
男子靜默了一會,許久後才低聲問來人:“何事?”雖然隻聽到過這個聲音一次,可若然還是認出了來人是四王爺。
“時辰到了,該啟程了。”有人答。
“不急,讓兄弟們再休息一會兒吧。”嗓音輕淡,有些啞,該是疲憊所致。
若然心中不禁泛起些疑問——兩個多月前皇帝派了他去整治弋南鹽務案,按照案件進程,四王爺斷不可能這麼早就回京,想及此若然情不自禁挑了挑眉毛。
“可王爺……恕屬下冒犯,這半月來,兄弟們陪著您日夜兼程往京裏趕,現在眼見著快到了……”看來這個人與四王爺關係不一般,不然不敢說得這麼直接。
“你看——”四王爺也不多說,隻是遞給那人一段書帛。
“什麼,太子死了?”來人驚呼,似乎這並不在他的意料之中。若然也不由地心一驚,她知道太了會敗,也沒想到他會敗得那樣快,而且——死了。
“嗯。”四王爺點點頭,聲音顯得有些沉重,“太子也太不中用了,如果他能多撐個十天半個月,朝中或許還有新的變化……”
“可現在……”來人似乎不十分明白他們現的處境了。
“太子未死,內憂未除,莊氏和蕭氏兩虎相鬥,卻還要顧忌太子一方,恐怕他們誰也得不了便宜。”四王爺有條不紊地分析著,若然雖隻見過他一次,卻也知道他是個深藏不露之人,“或許到時候相持不下,會找第三方來平衡,有崔氏支持的三哥和蠢得無可救藥的五弟他們都不會選,那我……”
“那太子死了又如何?”看來那人還是不明白,“蕭莊二姓實力相近,一時還是無法分出勝負呀!王爺,你還有希望。”
四王爺揮揮手,攔住那個相繼續的話,道:“太子不死,他們才要緊快穩固朝綱,急於找個平衡點;現在太子已死,他們自然是慢慢鬥,一不小心,我隨時可能被他們犧牲掉。”
“那王爺,我們現在還要不要回京?”那人想不到他們的處境竟如此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