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2章(1 / 2)

他是不是又有什麼大的計劃?若然蹙了眉,本能地向前邁了一步,站在了弋鴻宣身前,擋住他的目光:“你的眼神過於深邃,讓人難懂……”

弋鴻宣的眸子裏迅速飄過一絲晦澀,剩下的,卻皆轉變成了深深的笑意。一聲低低的歎息,隱約中,夾了幾分好笑的無奈:“彼此彼此。”

“什麼?”若然扭過頭來看弋鴻宣,微倦的麵容間昭顯了一日辛苦的疲憊。的確,今天這場宴會,她是相當地費勁、相當地不順暢。

殿間已安靜許久,兩人皆低頭盤算著自己的心事,在若然與弋鴻宣剛才這麼一來一回的對話打破了沉寂後,自然而然地,談話有些繼續不下去了。

若然上前走了幾步靠近弋鴻宣,唇角扯了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問道:“如果不是見識過你的厲害,還真以為你是個心善的人,會放過端木……”

弋鴻宣一愣,鎖了眉,不滿地解釋道:“北朔的西北麵還有西鄂對我們虎視眈眈,現在北朔的西越王,也就是端木鶩遠的弟弟投靠了西鄂,如果我在此時殺了他,不正是為了別人作嫁衣裳嗎?而且如果如此一來還會讓西鄂坐大,嚴重威脅到我們弋陽……”

若然噤了聲不說話,隻是望向弋鴻宣時清冽的目色中有細碎的鋒芒慢慢劃過,鋒芒為原本清淺的眸子添上幾許不冷靜:“不早說?”

弋鴻宣淺笑,他喜歡若然這種帶有鋒芒的眼神:“你又想到了什麼?”

若然低眸思索著,依然不言,隨性地笑了笑後,才繼續道:“他也不怕你是個糊塗人,貪一時痛快將他除了?或者咱們朝中有哪個貪功的對他動了歪念?”

弋鴻宣挑眸看了看若然,眸光中終於多了幾分利氣,卻又因為一聲“咱們”而目色轉暖:“據說端木鶩遠自己就是一等一的高手,身邊的影衛更是厲害,一般人近不了身的。而且他敢三番四次地來,便是篤定了我現在不會動他。”

“三番四次?”想到原來弋鴻宣早就知道端木約在一年前也在角京出現過,若然瞟了一眼他,隻見弋鴻宣抱臂看著自己,唇角笑意依然無謂得讓人生厭。終於若然忍不住哼了聲,白他一眼,口中道:“你既什麼都知道,還問我做甚?而且還要我深更半夜來你宮……”

話音未歇,不等若然說完話,弋鴻宣已抑不住爽聲大笑道:“你呀,就是過於自以為聰明。如果我連敵人的動向都不了解,如何對付他們?”

不得不說,弋鴻宣說到了若然的痛處,若然對自己的聰明智慧向來十分有信心,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自負的,現在被人這麼說去了,若然麵上有些掛不住,大概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鄙視,若然不禁紅了臉,正要怒時,弋鴻宣卻又笑道:“何況我今日叫你來,是為了講一個故事給你聽。你且慢說話,旦聽我道來。”

若然咽氣,雖難忍,卻還是乖乖閉了嘴,用眼角餘光掃過那神采張揚得連在黑夜也流溢著咄咄光芒的某人,撇了唇,心想自己在他麵前總是如此易怒,不禁故意不以為然地笑笑,接著道:“你且說來。”

弋鴻宣輕笑幾聲,朝一旁沙發狀的長椅努努嘴道:“不坐嗎?故事很長。”

若然回頭看了看,不造作地過去坐下,又往邊上挪了挪,給弋鴻宣騰出個位置,道:“皇帝陛下講故事,我榮幸之至。”

深夜,紅綢蓮燈次第而亮,照得整座陽華殿外圍明燦如晝。外殿除了有兩個正在打瞌睡的守夜內侍而別無他人;寢殿裏一盞燈也沒點,入眼漆黑一片,幸好窗子還開著,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倒依稀可辨殿中人的神情,隻是殿裏的寒氣居然比殿外更甚,讓若然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現在怕已過子時了,她累得是腦昏身疲,若不是實在對弋鴻宣的故事太感興趣,恐怕早就倒頭睡去了。

“這是個很老套的故事,戲文常演。可人們喜歡看這種戲文,隻是當它發生在自己身上時,事情總不如戲文裏那樣有個美好的繼續結局。”弋鴻宣做了個深呼吸,才開始。

隱隱感到他語氣中的淡淡的傷感,這是若然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有些受不了這種壓抑的開頭,想說些什麼,可終究還是無力地閉了嘴。

“奪權爭位,是每朝每代都會上演的戲碼,可是否是每個皇族的孩子一開始都願意過這種生活呢?他們也都是從小孩開始長大,他們也曾有清澈無暇的眸子,他們也曾渴望飄然世外的生活……”可能是因為弋鴻宣很會講故事吧,若然隻覺胸中那縷抹不去的哀傷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