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政果然有辦法,讓自己的黨羽同曹禦史跪在一起,求皇上為高禦史的死主持公道,還天下一個真相。而高禦史之死由弋南鹽政案起,也就是說,弋鴻宣被逼得不得不答應下旨令曹禦史審問慕容吟風。
明天曹明法就要審問慕容吟風了,弋鴻宣似乎對這件事情很關心,據梓瞳的心腹說,他派了德順公公去聽審,梓瞳不由地暗自為慕容吟風擔心。
是外,弋鴻宣很難得的去了梓瞳那兒。這是他二個月裏第一次踏入瞳然閣,多少把閣裏麵的丫頭太監給樂壞了。反觀梓瞳,倒是平靜得很,她與弋鴻宣的關係早就不是皇帝和宮妃那樣簡單了。在弋鴻宣心裏,梓瞳與一個謀士無異。太後也不多想想,若沒有弋鴻宣的允許,梓瞳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出入詠鳳宮,為她出謀劃策嗎?
事實證明梓瞳上次奉獻出整個陸氏是正確的,如此一來,不僅獲得了弋鴻宣的信任,還可以進行暗箱操作。
所以在遣了眾人下去後,梓瞳就開山見山道:“聽說明日曹明法就要審慕容吟風了,你似乎很關心這件事,還特意派了德公公去聽審。”
見弋鴻宣悠閑地喝著茶,一副不願多話的樣子,梓瞳繼續道:“恐怕蘇清政和慕容坤也會暗中派人去聽審,明天隻怕都察院大堂上坐不下這些人呢。”
弋鴻宣這才一笑,麵上微露驚奇表情,可語氣卻無半點驚異,道:“你怎麼知道蘇清政和慕容坤也會派人去?”
他到底是不信我有這個本事呢,還是單純地想和我多說些話?梓瞳撇嘴笑笑,道:“皇上,如今弋南鹽政一案已是轟動朝野,天下無人不知。現在隻是剛剛開始而已,就已經如此轟動。試想那二人絕不會那麼輕易放手,隻怕將來還會有更大的波折。而慕容吟風又是最關鍵的人物,他們怎麼會不派人去呢?”
弋鴻宣思著不再說話,半晌,突然道:“明天你也去聽審,如何?”
梓瞳心裏是想去的,可在弋鴻宣麵前卻不能如此表現,於是道:“我去?你不是派了德公公去嗎?再說我是一個女子,怎麼好去都察院大堂?”
“德順那廝能看出個什麼東西來,還是你去,我放心。”
既然弋鴻宣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梓瞳再推辭就些得虛偽了些,於是應下了。
是夜,倒是一夜歡愛,春宵若短。隻是清晨起來,照例一碗“凝神茶”讓梓瞳頗為不爽,即便自己沒心思為他生孩子,可他這麼做也實在太過份了!
次日一早,梓瞳換上了一身小太監的衣服。小沈子急匆匆地來找梓瞳,梓瞳忙隨著他出了瞳然閣,就見德順已經等在那裏。
德順給梓瞳見過了禮,就帶著她往出走。一路上梓瞳才見識到這位德公公的權勢,無論大小太監,見到他無不恭恭敬敬的行禮請安,有叫幹爹的,還有叫老祖宗的,和見到皇上一樣恭敬。當真是太監自有他的天下!
到了宮門口,就見一頂八抬大轎和一頂二人抬的小轎停在宮門口。
德順低聲說:“委屈娘娘了。”
梓瞳明白德順的意思,他是讓梓瞳坐那乘兩人抬的小轎,於是一笑:“德順總管過謙了,本該如此,且是為皇上辦事。”
德順公公說:“娘娘明白就好。”
早有太監過來獻殷勤,圍著德順叫老祖宗,替德順打轎簾,扶德順上轎,亂成一團。
梓瞳見沒有人注意自己,忙掀開轎簾,坐到轎中。越少的人看見自己越好,這宮裏認識梓瞳的人不少,如果被認出來就有麻煩了。
一路上,倒也沒什麼事情。梓瞳掀開轎簾的一角,看街上的景致。
轉眼間就到了都察院,都察院與一般的衙門也沒什麼區別,門口有兩隻石獅子,朱漆的大門上鑲著巨大的銅釘,門上懸著一塊包金邊的匾額,上麵寫著“都察院”幾個大字。
德順一到,早有禦史出來迎接,看來這個宮裏的大總管在宮外勢頭依舊不減。
眾人你謙我讓,一定要德順走在前麵。德順也謙讓了半天,這才將德順迎了進去,梓瞳緊緊跟在他身後。
不過倒沒有看見曹明法,看來這個曹大人果然是不畏權貴。隻是這個人也太不懂得變通了,德順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他不經意的一句話,就能決定你的生死。
雖然很多帝王自認為不會為別人所左右,但太監這些人時時侍奉在皇上身邊,對皇上肯定是會有影響的。唐明皇時的很多國家大事,都有高力士的參與,因此太監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到了都察院大堂,迎麵的牆上畫了一幅麒麟踏波的圖畫,上麵懸著一塊匾額,寫著幾個金色大字“慎思沐仁”。
匾額下擺了一張烏木的公案,公案上擺著筆墨紙硯和大印等物,和一般的衙門也沒什麼區別。公案後擺了一把烏木的太師椅,看來這就是主審坐的位子了。在主審位子的兩旁,還擺了幾把椅子,就是給這些陪審的禦史坐的。
在主審的位子右後方,擺了一張太師椅,眾人忙把德順公公讓到這個位子上坐了。
在大堂的兩側豎著兩麵虎頭硬牌,還擺著刑具,站著幾個青衣大帽的衙役,手裏都拿著水火棍。
隻聽有人喊“開堂”,從後麵轉出來了一個穿著三品官服的人。這個人隻是對德順公公點點頭,看來他就是曹明法了。素來朝中的大臣見了德順公公無不畢恭畢敬,即使是蘇清政和慕容坤光也不例外。而這個曹明法隻是點點頭就算了,這讓德順公公怎麼能高興。
德順公公的城府很深,麵上沒有流露出一絲不悅,似起不起的抬了抬身子,“曹大人,太多禮了。”
梓瞳忙仔細看這個曹明法,也就四十左右,個頭不算太高,四方臉,留著三縷胡須,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他坐到公案之後,就說:“帶慕容吟風。”
梓瞳忙朝下麵看去,過了一會兒,就見慕容吟風搖搖擺擺走了進來。慕容吟風今天穿了一件粉明黃中帶有粉紅色的衣服,男人穿粉紅色的極少,而慕容吟風穿起來,隻讓人覺得風流俊美;頭上戴著碧玉冠,上麵鑲著一顆絕大的明珠;腰間掛著一塊漢玉佩;手裏搖著一把泥金折扇,折扇墜著一塊珊瑚墜。
慕容吟風今天打扮得和尋常的富家公子哥兒沒有什麼區別,但卻不讓人覺得俗氣,反而給人一種尊貴之感,這很大程度是因為慕容吟風那矯然不群的氣度。梓瞳不由有些想笑,慕容吟風一定是故意如此打扮的,看來今天倒有一場好戲可以看。
慕容吟風掃視了一圈,似乎看見梓瞳了,對她微微一笑,梓瞳也會意一笑。
曹明法問道:“下麵所立何人?”
慕容吟風一笑,搖了搖手裏的扇子,這才朝上麵拱了拱手,“慕容吟風見過曹副左都禦史大人。”
梓瞳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這個慕容吟風,他也不嫌那官銜繞口,故意一板一眼的稱呼曹明法官職的全稱。
曹明法一拍驚堂木,“大膽,竟敢藐視公堂,到了公堂之上為何不下跪?”
慕容吟風慢條斯理的說道:“我是進士,功名在身,為了朝廷體統,就不下跪了。”
慕容吟風又接著說:“敢問曹副左都禦史大人,吟風未被朝廷褫奪功名,難道曹副左都禦史大人不賜我一個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