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9章(1 / 3)

昏迷中,不知過了多久。

交叉胸前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指尖輕點,碰到了覆蓋在身的一抹綿軟。梓瞳緩緩睜開眼,眼眸下垂,看到了那件蓋在自己身上的錦裘。

銀色綾鍛,衣角四周鑲著的純白毛邊觸著顎下皮膚,在如此冰寒的屋內,讓梓瞳覺到了一種近乎溫煦的柔和。

“醒了?”聲音響得突兀,驚得梓瞳眼皮一跳。

梓瞳聞聲望去,看到遠遠坐在冰桌之旁的弋鴻宣。他瞧著她,美得近乎邪媚的臉龐靜如壁畫,那雙和弋曦航一般徹黑深邃的眼瞳正流溢著灼灼光華,耀人,迫人,依舊讓人無法與之對視。

梓瞳怔了怔,躲開了視線。

這樣的弋鴻宣,天下間根本無人能從他的臉上猜出他一絲一毫的心思。

他的唇角突地輕輕一撇,似乎在笑,又似乎在怒。然而無論是何種情緒,都使得他那張本就可稱之為英俊的容貌更加生動。生動的同時,也是一種能讓人萬劫不複的誘惑和毒藥。

梓瞳回過頭,掖在錦裘下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心卻在剛剛一瞬間莫名地重重一跳,跳得她雙頰驀地粉如桃色。

“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暈倒嗎?”弋鴻宣淡淡開了口,隔得遠遠地,他似根本沒有在意到梓瞳的神態。

此時他的聲音有點沙啞,說不上好聽,也說不上難聽,隻是如根根絲弦纏繞著,輕輕一撩,是震人心魄的重音回蕩,淡然安處間,也夾著一縷直擊人心的華美風範。

“我想是因為太高興了。”梓瞳覺得沒必要再撒謊,他那雙犀利敏銳的眼眸,能把任何人都看得透透的,更何況發生那麼事,他再猜不到自己是誰,那他就不配做梓瞳的對手了。

至於緣何暈倒,梓瞳當真覺得是太高興的緣故。那日連祁偷偷來瞳然閣找梓瞳,告訴她今早弋鴻宣收到了兩條震驚人心的消息。一條是弋南民亂,起因是供鹽不足,而適時的又有人屯積大量的鹽;另一條是北朔異動,動機不明!

哼,具體情況朝廷裏自然不會有人清楚,可弋鴻宣卻是明明白白的。如果在蔚舒萌死後,蘇清政和慕容坤聯名上奏請封陸梓瞳為皇後的做法,隻讓他認識到梓瞳對朝政的野心,那現在這兩條消息讓他完全認識到了梓瞳的野心不止掌握朝政,而是要亡他,亡他的帝業啊!

在弋南屯積鹽的不是別人,正是淩懷亦,而能用南昭的鹽灘來屯積鹽的除了梓瞳別無他人;能讓已無野心的北朔又蠢蠢欲動的原因,不過就是淩懷亦完全扼斷了與北朔的貿易。這一年來,與北朔的貿易無比通暢,北朔漸漸對弋陽形成依賴,如今淩懷亦這個控製了與北朔全盤貿易的人完全中斷了與他們的往來,北朔是不戰也得戰!而能為淩懷亦做這個遮天大網除了梓瞳沒有別人!

要掌握朝政的女人是對權力有興趣的人!可要顛覆王朝的女人,就一定是個有仇恨的女人!除了南宮若然,弋鴻宣想不出梓瞳的第二個真實身份。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弋鴻宣站起身,朝冰塌走來。他的身姿,看上去根本不是以前的矯健威猛,負手邁步時,長發一髯一翩,是股別樣的出塵風流,但任誰都看得出他這是在隱忍自己的情緒。

梓瞳抿了抿唇,回答不上。

君涵,櫻瞳,若遙……到此時,她不管說出誰來,都像是一些無力的借口。不能答,答不出,於是緘默。

“你當真如此狠心?”弋鴻宣來到塌旁,低眸盯著無言的梓瞳,語音不自覺地抬高,似是對她的沉默有些不滿。

狠心?梓瞳還是第一次聽到狠心的人來質問別人的狠心。

梓瞳一想,忍不住唇邊輕揚,笑意滿麵。

雙手一撐,她坐起身下了榻挺直了身站在弋鴻宣麵前,恭敬地對著他行了一大禮,朗聲道:“皇上,你當初對放下一切的淩君涵可曾手下留情?對已瘋的若遙可曾心懷惻隱?狠心?你當真以為我的狠心比得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