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瞳說完,直身昂首望著弋鴻宣,神色凜然。這一次,她看著弋鴻宣眼神沒有閃避,任對方眼眸的光芒在自己的臉上肆意炙灼。
弋鴻宣瞥著她,久久未說話。
眼前這個人不正擁有自己魂牽夢纏的然兒的膽魄和氣度嗎?自從以為若然“死”後之後,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有著如此膽識的女子,他以為她可以取代她在他生命中的位置,以為這是上蒼對他的眷顧。嗬,原來她就是她啊!她的無畏和聰慧,似是與身具來的,不做作,不嬌柔,帶著最初的勇敢和堅韌,讓人不由得不去留意和欣賞!
即便是,有時帶著惡意的敵對心態,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喜歡。難怪,曦航和明宣對她那麼好,甚至連那個本應與她爭風吃醋的鳳紜,居然對她也是另眼相看。
這樣的女子,有的不僅僅是容貌。
“這麼說你是來報仇的?”弋鴻宣側眸掃了梓瞳一眼,頓了片刻,繼續道,“你要償淩君涵和若遙命?這當真是你內心的真實想法?”
他的話,字字有聲,句句有力,冷漠堅定的語氣中,是不容置疑的權威號令。
梓瞳一愣之後,突然想笑:明明是他有錯在先,為了自己的權力能不折手段,現在卻說得仿佛這樣輕描淡寫。他欠的何止是君涵和若遙的命!
“這怎麼就不是我的真實想法?”梓瞳問得很無奈,“我若不是想要你的命,想要你的江山,我又怎麼會做那麼多事,我又怎麼會委屈自己再次來到你身邊?”
“這麼多年,你就沒有對我動過情?你……真的不愛我?”
“愛?哼!就算愛過,”梓瞳沒好氣地瞅了抽弋鴻宣,抱歉道,“我是與你一樣的人,愛江山遠勝愛美人!”
“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他問這話時,梓瞳忽然覺得有刺骨冰寒從他身上散開襲來,那股寒氣鑽心而入,凍得她全身一僵。
“沒有!”梓瞳定了定神,答得幹脆。
一語即出,讓原就空寂安靜的冰城陷入了死一般的無聲無息。空氣凝結,梓瞳費力地呼吸著,胸口悶得喘不過氣。
弋鴻宣一直沒有說話,眼眸緊緊盯著梓瞳,有一種灼人的痛。
“你是不是以為我愛你就不會動手殺了你?”弋鴻宣突地笑出聲,笑聲清亮,像是風的吟嘯,又像是鷹的傲叫,讓聽到的人心中發毛。
他的笑容,是這樣美得讓人移不開眼。傾城,傾國,妖嬈中英氣散盡,唯餘邪惑……
這樣美的笑魘,讓梓瞳覺得可怕。
他扭過頭,看著她,雙眸中,光華褪去,如墨玉的眼瞳似吸石般,湧著無限情絲綿綿,攝人心魄,動人心弦。
梓瞳的心跳驀地停止,隱隱地,她生出了一種近乎絕望的不祥預感。
“殺我?”梓瞳顫微問著,她的手指攢緊握拳,手背上青筋凸現。雖是在冰室,她的額角還是滲出了冷汗。
本來計劃中她應該在接到連祁消息時就出宮去的,可不知怎麼的突然暈倒了……難道弋鴻宣真的會向自己下毒手?
“如果你不暈倒,是不是就打算就此離開皇宮了呢?可是你還沒親眼看到我死呢,你怎麼忍心就此離去呢?朕要你留下來,看朕如何破解你布下的局,如何……”弋鴻宣輕聲呢喃,細長的手指撫著梓瞳的臉頰,他的指尖有著冰一般的寒冷,能凍得人動彈不得。
“沒用的……”梓瞳拚命地搖頭,心已被冰寒封,“沒用的,弋南****已起,北朔即將發兵。如果你不在短時間內扼製住北朔,那你根本沒時間壓製弋南的民亂。你的江山就會不保……”
口頭上雖這麼說,可其實梓瞳的腦中已成空白,弋鴻宣不擇手段的能耐,是能讓一個聰慧如她的人,陷入深潭不得自出,黑暗環繞,看不到一絲求救的光亮。
狹長的甬道間傳來陣陣的龍吟聲,高亢尖銳,震耳欲聾。
冰室的牆壁被人敲開,梓瞳和弋鴻宣齊齊回頭,瞧見了那兩道迅緲如煙的身影一閃入室。來人站定,梓瞳看清來人後,眼眶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