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鸞兒起身時見曲清幽仍在睡,忙出去打洗臉水,見船艙外一片安靜,看來尚未有人起身。端了水進來,見姑娘已經起來了,正自個兒穿衣,忙上前接手,“姑娘,怎不把鶯兒叫醒?以免她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懶。”說完,還不忘瞥了一眼正打著呼的鶯兒。
曲清幽笑著道:“由她吧,難得出趟遠門。”
剛梳妝完畢,鶯兒才慢悠悠的醒轉,見姑娘正在戴上最後一隻絞絲花金鐲子,不待鸞兒催促,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已打理好。
剛用完朝食,曲清幽正在兩個丫鬟的服侍下踏出船艙,就見曲寬正朝她而來,“大妹,昨夜睡得可好?”
曲清幽笑道:“還好,大哥一大早急著來,昨夜可有發生什麼事嗎?”
曲寬湊近她小聲道:“昨兒夜裏我好像聽到聲響,疑是遇到了水賊?嚇得我都不敢拉開艙門,天一亮,這才趕緊來找你們。就怕你們出了事?”
鶯兒一聽水賊兩個字,驚叫道:“大爺沒聽錯吧?我可沒聽到什麼聲響。”
曲寬笑道:“正是我多心疑神疑鬼,果然天亮後,船上什麼事也沒發生。”
“既然沒事發生,那大哥就不要嚇這兩個丫頭了,她們膽子小不經嚇。”曲清幽接口道。
曲寬狀若無辜地聳聳肩,鸞兒暗地裏給了他一個白眼,一大早的就說胡話,若真嚇到了姑娘,回頭她定要向主母稟報,看主母還不扒了他一層皮。
有曲寬陪同,曲清幽在甲板上呆了好一會兒,細心留聽有沒有人議論昨晚的事,但聽了半晌,果然沒人提及水賊之事,看來大多數人都蒙在鼓裏,即使是昨夜聽到打鬥聲的人都是三緘其口,明哲保身。
曲清幽的明眸在甲板上環顧了一周,並未見到羅昊以及那個淩三公子,看來水賊事件仍有後續手尾要處理。這接下來的路途可以安心了,曲清幽方才帶著丫鬟們返回船艙。
直到回程的後幾天,曲清幽都一直呆在自己的船艙裏,除了兄長來過問候幾聲之外,她都沒再見過外人,每日裏隻是與兩個丫鬟說說話,日子也就打發過去了。
坐了將近十天的船,鶯兒覺得骨頭都要散了,終於回到了燕京。一見到船到岸了,她急忙抱好行禮,曲清幽笑道:“看來鶯兒迫不及待要下船回去了。”
“可不是麼?今兒個最是勤快,我都沒見著她偷懶。”鸞兒打趣道。
“你們淨會笑話我,坐了那麼久的船,我都膩煩了。”鶯兒不滿地噘著嘴。
曲清幽拉緊身上的藕色披風,在鸞兒的小心攙扶下步下了搭板,果見家中的綠呢布小轎已經在旁等候了,領頭的嬤嬤見著她,忙上前道:“姑娘可算到了,老奴這心等的可都快焦了,就怕姑娘路途出了事?”
“嬤嬤等了好久嗎?”曲清幽問。
“老奴等等有啥子關係?重要的是姑娘平安到家,回頭才好向夫人交待。”嬤嬤道。
鸞兒輕扶她坐進小轎,然後等曲寬坐上家裏人帶來的馬,這才起程往家返去。曲清幽坐在轎子裏,素手拉起紗簾一角看著周圍的客商忙碌下船,正看得趣味,不意卻看到羅昊帶著下人步下搭板,兩人的目光不期然遇上,她忙微一晗首,放下紗簾,端正坐好,母親等她必是等得已經心焦不已。
培煙忙朝羅昊道:“二爺,你看那個不正是在船上遇到的姑娘嗎?看家裏來接的那架勢不像是出身低微的。”
羅昊看到那紗簾已放下,朝培煙的頭上輕敲一記,道:“別淨瞎看著,還不快去拉馬,待會還要先到衙裏。”
培煙低咕一句,忙朝那已等候頗久的家人走去。
等坐上了馬,羅昊朝家裏管事的人道:“你先回去稟報母親,說我晚些再歸家。”說完,帶著衙役往衙裏而去。
培煙卻趁羅昊不留意,眼珠子一轉,往別處跑去。
轎子顛簸的抬到了一戶石獅紅牆綠瓦的大戶人家門口停下,朱紅大門上高掛匾額“曲府”。兩旁早有下人打開角門讓小轎進內,往前行了一會兒,穿過影壁,往右邊的弄堂而去,至內院門口方停下。
鸞兒上前打開簾子,“姑娘,到家了。”
曲清幽輕移出轎,見一旁早有婆子丫頭等著,見著她,都道:“姑娘。”
輕晗首,婆子丫頭也不見怪,這姑娘就這性情,溫溫婉婉的,禮數周道。一個身穿水藍衣衫丫頭狀的女子上前道:“姑娘,大爺,夫人已在屋裏等著了。”
曲寬領頭朝前走去,曲清幽跟在後麵,被一大群人簇擁著,其實她是不喜歡的,但是貴族之家多有講究,走一步路都有人跟著,如若不是她堅決推辭,母親定要讓十幾二十個仆婦與她一道扶靈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