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二姑聽著母親那明顯偏袒曲清幽的話,這娘家真的是沒法呆了,暗地裏狠狠地剜了眼曲清幽,“昨兒我還沒來得及問棟兒,隻是見到他臉上帶傷,明顯就是被人打的,所以我才氣啊。”
“二姑姑這話可真的是模棱兩可,居然隻是你猜的?”曲清幽抓著她話裏不確定的意思道。“二姑姑行事也未免太草率了,您怒衝衝地進來,我還以為府裏何人如此大膽得罪了您?原來不過是一件還沒確定的事情,您拿這件事情到老祖母這兒來說,一來是為不孝,二來您可以私下裏和我說說,就像您說的我執著這府裏的中饋之責,您繞過我就來找老祖母,雖說我是晚輩,可二姑姑這樣做置我於何地?這裏畢竟是二姑姑的娘家,可不是婆家。”
羅二姑聽著她聲調不高地指責她,頓時心裏就來氣,明明是她沒把她這長輩看在眼裏,現在倒變成她不尊重她這個定國公府的當家主母?“侄兒媳婦現在是要逐客了,是不是?”
“二姑姑誤會了,我可沒有開口說要您回去的意思,接下來還要辦三叔與殷表妹的婚事呢,你身為親家自當要留下來觀禮,但是我希望二姑姑在做事之前可以多考慮一下。”曲清幽狀似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才看向穆老夫人,道:“老祖母,原本有些事我不當說的,但是家和萬事興,孫兒媳婦不能由著二姑姑這樣胡來。”遂把之前羅二姑怎樣收受淩大賄賂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事情過去都有好長一段時間了,羅二姑沒想到曲清幽會再拿出來提,一張老臉頓時有些掛不住。
穆老夫人瞪了眼羅二姑,這個女兒怎麼就沒有大女兒的精明,知女莫若母,她焉能不知道淩氏兄妹設的那個局裏沒有內鬼怎會引得她那傻兒媳婦入甕?原以為孫兒媳婦警告過她之後,她會收斂一點,誰知還是這樣?
羅二姑看著母親那淩利而不豫的眼神,忙道:“娘……”
“別以為你娘好糊弄,我活了這麼久有什麼事心裏不清楚嗎?你娘沒多少天日子好過了?我本想著你回來了之後,我能見你一麵就是一麵,將來兩腳一伸找你爹去時也不遺憾了,可你一回來幹的都是什麼事?在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娘?還有這個娘家?”穆老夫人打斷羅二姑的話,“昊哥兒媳婦沒說錯,她現在是主母,你有事要先找她說才合情合理,你娘現在隻想含飴弄曾孫,好好過完這不多的日子。”
羅二姑聽著母親那一聲比一聲重的話,心裏突然湧上了悲意,哽咽道:“娘,是女兒不好。”
穆老夫人道:“你往後就在竹林苑裏呆著吧,等昀哥兒與詩姐兒的婚事過了之後,你就回去吧,至於蓉姐兒的婚事我會派人到江南殷家去請他們派長輩來觀禮,這回逐你的人是你娘,不是你侄兒媳婦,別又搞混了,說些毀我定國公府榮譽的話。”
羅二姑原本是想來為兒子討公道的,現在卻變成了母親要趕她回婆家,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她在來的時候,就打算了起碼住個三五年再回去的,哪曾想一年不到她就要被娘家驅逐?
曲清幽見穆老夫人動怒,忙上前給她撫背讓她順順氣,道:“老祖母,您別為此氣壞了身子。”
穆老夫人看羅二姑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她已不想聽了,忙擺手示意她閉嘴,“你回去吧,我今兒個乏了。”
羅二姑不敢造次,起身福了福,挑簾子出去了。
曲清幽這才道:“老祖母,都是孫兒媳婦的不是,不應該在您的麵前說這些讓您動怒。”
穆老夫人看著曲清幽,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老祖母很欣慰有你這樣一個孫兒媳婦,我也知道你看在我的麵子上,忍了你二姑姑很久了,往後不用給她留麵子,待婚事了了之後,你就趕緊讓她回南去,別留她在府裏滋生事端。”
曲清幽知道穆老夫人說的是氣話,並不能全部當真看,不過有她這話一切都好辦了,到時候自然就有借口把這麻煩的羅二姑請回婆家去。“是,孫兒媳婦知道了。”
“對了,你那表姐的事情如何了?安國公夫人肯定傷心透了。”穆老夫人道。
曲清幽想到前些日子陪徐姨母去看望徐繁時,徐姨母一個勁兒的自責也一個勁兒的哭,她與繁表姐勸了又勸,徐姨母才停住了淚水,“出了這事,我姨母自是傷心又難過的,可這於事無補,勸了勸,方好些,我表姐倒是開朗得很。”
“你那表姐倒是個不錯的女子,可惜了卻有這麼個命運。”穆老夫人歎道,“這一役還是帝王贏了,我們這些個世家都在逐漸的被吞食,日後若子孫不爭氣恐怕就隻會剩下一個空名號了。”
“老祖母,世事都是這樣的,盛極必衰,但否極又泰來,總是禍福兩倚的。”曲清幽笑道。
穆老夫人聽著這帶了幾分哲理的話,想了想後,也豁達地笑了,“我活了這大半輩子的人了看世情還不如你一個小娃娃看得通透,管好我眼前這一世的事情,就無愧祖宗了,哪能管得那麼長遠?”說完,歎息了一聲,想那唐家曾經也是風光無限的,現在卻是要抄家禍及子孫。
曲清幽笑道:“孫兒媳婦哪及老祖母半分?”
穆老夫人聽著她那謙遜的話,拍拍她的手,“你這話是過謙了,別說些虛話討我這把老骨頭的歡心。”
“孫兒媳婦說的可是實話,老祖母是我見過最開明的人。”曲清幽笑道,她這確實是大實話,在這時空裏若論誰讓她最敬佩,沒人能及得上穆老夫人。
穆老夫人頓時開懷大笑出來,惹來兩個小娃娃的側目,她看到之後,一手一個攬在懷裏,那軟軟糯糯的身子,就是定國公府的未來。
羅二姑得了母親這頓訓斥,臉上帶霜的回到了竹林苑,剛進屋,就聽到兒子吩咐小廝收拾東西的聲音,於是上前道:“棟兒,你這是幹什麼?”
殷棟對羅二姑道:“娘,我正準備辭了翰林院的差事,準備回南去看望一下爺爺。”
“好端端的你回去幹什麼?”羅二姑不由得提高嗓門道,“是不是府裏有誰要趕你走?昨兒是誰打你的,你告訴娘。”
“沒人打我,是我自個兒摔的。”殷棟道,“娘,我真的不喜歡翰林院編修的這份差事,再說二表哥說了會給我再尋適合的差事,娘就別管了,也別到處惹事生非。”
羅二姑見兒子意誌堅定,看來是勸不了了,頓時跌坐到炕上,頗有些自喃道:“你說我們千裏迢迢的到燕京來是為什麼?你的前程依然不明朗,你妹妹又嫁了這麼個浪蕩子?我們還不如在江南時好。”
殷棟見母親這落寞的神態,坐下道:“娘,這裏再好也隻是外祖母的家,我們的根還是在殷家,總不能一直呆在別人家裏做客吧。”再說他動了不該動的心思,為免再次做出那失禮之事,還是快點回去才妥當。
客?羅二姑一直沒把自己當成定國公府的客人,現在聽兒子這麼一說,才意識到她就是客,這才意識到她居然客行主人事,難怪會被人嫌?“兒子說的對,等你妹妹的婚事了了,娘也回去好給你娶媳婦。”
殷棟見母親開竅了,這才笑道:“那敢情好,兒子就讓娘早日抱上孫子。”
羅二姑臉上這才有些笑意,起身去給兒子收拾一下行李。
這日,曲清幽端著茶盤子挑簾子進了書房,看著丈夫伏在案上書寫的樣子,把茶盤子往桌子上一放,道:“公爹出京都有些日子了,不知道到封地了沒有?”
羅昊聽到妻子的聲音,這才把筆放下,伸手攬著身旁的妻子坐到懷裏,“應該就快回到了,畢竟這事不能耽擱,唐定流已經點起了戰火,不能再遲了。”
曲清幽瞄了一眼桌上的地形圖,原來他在研究這個,看來丈夫是有些憂心的,隻是沒說而已,她也不好再提這些個事,於是撫著他的鬢角道:“閎宇,那殷表弟今兒個總算是起程回去了。”
“算他識相,不過還是拖了這麼些日子才走。”羅昊想到這個不知所謂的殷表弟,心裏的酸意就開始泛濫起來。
“二叔父與三叔父聽聞他要回去,都輪流著請他吃飯,加上他自己還有些人情來往什麼的,所以才拖了這麼些日子才回去。好了,你的醋吃了這麼久還酸啊?”曲清幽打趣道。
羅昊聽聞妻子這打趣的話,臉上的表情頓時有幾分尷尬,咳了咳道:“我是大男人哪會吃什麼醋?這是你們女人家才會的玩意兒。”看了眼妻子不以為然的表情,轉移話題道:“清幽,你給孩子們喂奶都這麼些日子了,我看著你實在辛苦,心疼得很,嗯,是不是該給他們找個奶媽子?抑或是考慮斷奶?”
曲清幽眼一瞪,道:“這是當爹說的話嗎?哪有孩子六個月就斷奶的?再說我不喜歡奶媽子,這話我不愛聽。”說完,準備起身。
羅昊見她不太高興,忙攬緊她的身子,道:“是我錯了,娘子,別氣。”他隻是想讓她再懷孩子才這樣說的。
曲清幽斜睨了夫婿一眼,別以為她不知道他打的算盤,這些天晚上除了起來給孩子們喂奶之外,他一個勁兒的和她做那事,不就是為了讓她再懷孩子,他這醋吃的,怎麼倒黴的是她?
羅昊的手一使力讓她跨坐到他身上,吻上她的唇,雖說喂奶期間不好懷孩子,但他就不信他這麼努力會懷不上?
曲清幽感覺到身下他那反應,就知道他想幹什麼,又來了,她趁他不設防推開他,跳下他的身子,“我去看看壯壯和小小。”賴得搭理他那無理取鬧的行為。
“清幽?”羅昊看著妻子就那樣快速出了書房,她怎麼可以拋下他就走?努力平息體內的欲火,搖頭苦笑了笑,喝了一口她端來的茶水,有些冰涼了,正好可以下下火,看來隻有今晚再努力了。
五月開雷了之後,雨水也漸漸多起來,曲清幽正在廊下逗著孩子玩之時,就見周嬤嬤帶著一個穿蓑衣的婢女快速走過來,於是道:“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