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澈玩了一會兒後,然後被旁邊的印章吸引了目光,眾人都期盼著他趕緊拿起來,他卻在一旁繞著那玩意兒看了半晌,然後才伸手好奇地拿起來,一雙大眼睛剛看了看。
穆老夫人就鬆了一口氣趕緊道:“抓周結束了,還不快點把哥兒姐兒抱起來。”這再進行下去,她老人家的心髒實在承受不住。
曲清幽聞言,知道穆老夫人的意圖,上前趕緊把那對傻瓜兒女抱起來,不讓他們倆繼續把別人的心情當成了過山車。
廖夫人笑道:“不錯不錯,澈哥兒起碼還抓著印章。”
“隻可惜雪姐兒卻抓著一把小木劍,我遞給她的玉梳她都不要。”牛夫人隨口道。
穆老夫人不甚痛快地看了眼牛夫人,“抓周而已,圖個好玩就行了。”
曲清幽把孩子們放回嬰兒車裏,伸手刮了刮這倆孩子的鼻子,然後看著女兒手中的小木劍,心中若有所思。直到穆老夫人吩咐開席,曲清幽這才起身,讓人推著孩子們進去。
徐瑜邊走邊看著倆孩子,羨慕道:“昊二嫂子的命真好,這倆娃兒越大越可愛。”自從吃那偏方吃出毛病來了之後,她眼中的光彩也漸漸黯淡下來,回娘家時母親一再暗示她讓姨娘懷孩子,將來抱一個養在膝下也算是老來有依,所以現在她開始賢良地安排那些女人為丈夫侍寢,雖然這樣做了,但有時候夜深人靜之時她也會惡毒地希望那些女人一個孩子也懷不上。
曲清幽看到她眼裏的失落,遂安慰了幾句。
孩子們的周歲宴過了之後,定國公府恢複了往日的寧靜,除了羅昀與殷雅詩例行的爭吵之外,府裏倒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這日,曲清幽帶著孩子們在穆老夫人的院子裏玩耍之際,就看到牛夫人帶著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姑娘走進來,她側目看去,那個姑娘身穿粉紅衣裳,披著大紅的鬥蓬,一雙頗為狹長的丹鳳眼,笑起來嘴角微翹,尤其是她感覺到她的目光,微微一斜視她,然後又回頭朝穆老夫人盈盈一福。
牛夫人拉著她笑道:“婆母,這是晨兒的未婚妻,我特意帶來給婆母過過目。蕊兒,這位是老祖母。”然後又指著曲清幽道,“這位是晨兒的堂嫂,往後你叫聲昊二嫂子就對了。”
“原來是歐姑娘,昨兒就聽到了你已經來了的消息,我還想過些天等你精神頭稍好些我再過去探望一番。”曲清幽笑道。
“侄兒媳婦有心了。”牛夫人憨憨地笑著。
穆老夫人茗了一口茶,狀似不經意地掃了一眼歐姑娘,那雙眼睛她不大喜歡,算不得很滿意,但也能接受,“二孫兒媳婦沒說錯,孩子,暫時安心住在府裏,你一路北上也辛苦了,若不是恰逢國喪期間,要不然一準就給你與晨哥兒完婚。”
歐心蕊點頭笑道:“是,那蕊兒就安心住下。”然後看到有丫鬟正要給穆老夫人續茶水,她忙上前伸手抓著那茶壺,親自給穆老夫人續了一碗茶水,然後又乖巧討好地笑著。
穆老夫人也笑了笑,然後拉著她在身旁坐下,問了一下她家中父母的情況等等事情,歐心蕊也嬌笑著一一回答了。
曲清幽看了眼含笑的牛夫人,然後又看了看那想要討好穆老夫人的歐心蕊,嘴角的笑容也不禁加深了一些。
羅澈與羅瑩雪爬到穆老夫人的身邊去,一邊一個都湊近到穆老夫人,歐心蕊原本靠得穆老夫人很近的,但看到那小娃兒爬過來,她暗瞪了一眼,屁股是一點也不想挪窩,羅瑩雪的大眼睛看著這個占了她地盤的女人,硬湊上小身子要擠開她,可看到這大人不像別的人那樣給她讓道,她小嘴一癟,“哇”地一聲哭出來,小腿兒蹬著歐心蕊。
歐心蕊想要發火,這孩子怎麼這麼霸道?正想說什麼之際,看到牛夫人給她打眼色,她忙住口,假裝賢良地笑了笑,伸手欲抱起羅瑩雪,“姐兒不哭哦。”
羅瑩雪不喜歡她,在她手中扭來扭去,大眼含淚地看向穆老夫人,穆老夫人微微不悅地看著這未來孫媳婦,一來就把雪姐兒弄哭了,伸手把羅瑩雪抱到一邊膝上坐著小聲哄了起來。“蕊姐兒昨兒才到,現在也累了,回去歇息去吧。”
頓時歐心蕊就變得尷尬起來,臉上如火燒起來,原本想要討好這老祖母的,沒想到卻弄成這樣,慢慢地起身,“老祖母,那我就先回去了。”
曲清幽斜眼瞟了一下這個未來堂弟媳婦,笑道:“歐姑娘真的得好好歇歇了,路上的疲勞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消除的。”
歐心蕊聽了曲清幽這雙關的話語,微微變了變神色,牛夫人似乎什麼也不明白似的,仍是笑道:“婆母與侄兒媳婦說得對,蕊姐兒一時還適應不過來,明兒再來給婆母請安。”說完,拉著歐心蕊準備離開。
就在此時,廖夫人哭哭啼啼地連簾子也沒掀就這樣直接地衝進穆老夫人的院子,趴在穆老夫人的膝上哭了出來,“婆母,婆母,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後頭的羅闞卻也衝了進來,怒道:“你的眼裏可還有我這個丈夫?”眼看就要伸腳去踢廖夫人,好在羅星與徐瑜在一旁攔著,才沒有讓他的腳踢到廖夫人的身上。
“你們這到底是怎麼了?還有晚輩在這兒,一點長輩的樣子也沒有?”穆老夫人忙安撫著懷裏的倆娃兒,不讓他們因羅闞那大喝聲而哭出來。
曲清幽起身下炕上前扶起廖夫人,“二嬸母快點起來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廖夫人拉著曲清幽的衣袖道:“侄兒媳婦,你二叔父現在是容不下我了。”
穆老夫人聽了這話,皺著眉頭看著一臉不滿忿恨的兒子,“你和你媳婦素日裏不是處得挺好的嗎?你媳婦做了什麼,你要對她拳打腳踢的?你知道我不喜歡有人這樣對自己的媳婦。”
羅闕素日裏知道母親不喜歡男人打罵妻子,不過這次妻子實在過分,他氣怒道:“母親,她就是一個惡婦,依我的話趕緊把她休回家得了。”
“婆母,他眼裏沒有我這個兒媳婦,你可知道他在外麵養了一個外室,現在連孩子也生了,外頭的人都知道了,我這當妻子的最後才知曉。”廖夫人哭道,原本以為她能把丈夫拿捏住,也想著家中已有幾房妾侍,丈夫該收心了,但萬萬沒想到他在外麵還養了一個,越想越氣,抽出帕子抹起了淚水。
“你媳婦說的是不是真的?”穆老夫人看著羅闕道。
羅闕的老臉一紅,但想著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遂道:“母親,是有這麼一回事沒錯。”
“聽聽,婆母,他都承認了?”廖夫人趕緊道。
曲清幽看著這長相似乎挺忠厚的二叔父,居然在外麵養起了外室?難怪二嬸母要鬧了,這兩人都是長輩,也輪不到她插嘴去說。穆老夫人的神色不好看,朝曲清幽道:“孫兒媳婦,把澈哥兒與雪姐兒抱出去吧。”
曲清幽正好不想趟進這渾水裏,於是上前把兒子女兒們都抱起來放在嬰兒車裏,福了福道:“那孫兒媳婦就先回去了。”然後隨著牛夫人與歐心蕊後麵挑簾子出去了。
歐心蕊坐上騾車,等到車子啟程了,抱怨道:“那個昊二嫂子怎麼這麼得老祖母的喜愛?當著老祖母的麵,她居然還警告我別動太多心思。”
這時候的牛夫人不再是那憨憨的笑容,嘲諷地笑道:“她是生有兒子才這麼得婆母的心。”然後看著歐心蕊道:“你與晨兒成了婚之後,也要第一時間趕緊生一個孫子,這樣老祖母自然也會疼你的。”
“我知道了。”歐心蕊道,“隻是這定國公的爵位始終輪不到我們三房,要是也能襲爵該多好。”
牛夫人聽到歐心蕊那略帶遺憾的話,閉目養神不言語了,隻是她的手握緊了那暖手爐。
曲清幽看著今天天氣放睛,於是親自推著嬰兒車走在這雪地上,看著車裏的孩子們那咯咯笑手舞足蹈的樣子,心裏就是一甜,接過明鐺遞上的巾帕給他們擦了擦口水。
“昊二嫂子。”徐瑜笑著上前挽著她的手道。
曲清幽努了一眼穆老夫人的院子,“怎麼?老祖母也讓你們都出來了?”
“反正我又幫不上忙,這種渾水還是少趟為妙。”徐瑜撇嘴道,伸手推著嬰兒車,揮手讓丫鬟仆婦們不要跟得太近。
“二叔父與二嬸母這回鬧得有點大。”曲清幽歎道。
“我婆母那個人有何值得同情的?”徐瑜不屑地道,“這事情還是我回娘家看望繁堂姐的時候聽人說的,所以一回來我就暗自透露給婆母知道,依她那脾性還不得大鬧,正好讓公爹教訓她一頓,反正那個外室連兒子都生了,這門是進定了。”
曲清幽看著這徐瑜那一臉解氣的樣子,廖夫人一心一意地要給兒子送妾侍送通房,沒把這兒媳婦看在眼裏,現在卻被這兒媳婦暗中報複了一把,也算天理循環吧,“確實那外室最終還是能踏進羅家的大門,二嬸母最多隻是能鬧一鬧而已。”
徐瑜看到曲清幽並未擺姿態指責她不對,況且她素日裏與曲清幽又交好,於是更把心中的苦水朝曲清幽吐出來。
安國公府,徐繁自歸宗回來之後就一直在自己的院子裏沒出過去,任秀和不好常來看她,惟有托人給她帶去一些物品。
徐繁看著手中的小衣服小鞋子微微笑著,自己的肚子已經懷了整整十個月了還沒有生產的動靜。
木靈挑簾子進來的時候正好見到徐繁那嘴角含笑的樣子,遂道:“姑奶奶倒是心情不錯啊。”
“嫂子來了。”徐繁聽到木靈的聲音,把衣服鞋子放下,回頭看著木靈道。
木靈讓丫鬟把補品放到徐繁的麵前,“婆母染了風寒不方便來看你,讓我把補品給你送來,你趁熱喝吧。”然後就一屁股坐到炕上。
徐繁接過丫鬟遞上的碗,也沒有抬頭看這大嫂,自從她回來之後這大嫂說話就是不太中聽。
木靈見徐繁不搭話,瞄了眼她的肚子,道:“你這胎好像都懷了不少時間了,還沒到時候生?姑奶奶,你真的要在婆家生孩子?還有不是我說你,你說你好好的和離幹嗎?現在弄得自己成了歸宗女,正所謂好馬不配二鞍,好女不二嫁,你這樣更難找到好婆家,就算是做妾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要?”她想到這徐繁在娘家生孩子就覺得不太吉利,數次勸說婆母讓徐繁到別墅去生,不要在安國公府裏生,無奈婆母不聽她的,為此她還與婆母爭吵了好幾次。
徐繁不高興地把碗一放,冷笑道:“這不勞大嫂操心,況且現在這府裏也還沒輪到大嫂當家,大嫂也不用拿話來暗中揶揄我。”
“姑奶奶,你這動的是什麼氣?我不過隨口說說而已。”木靈道,她確實是看不慣徐繁,一想到她將來都要住在安國公府裏,她心裏更是不高興。“況且我這是關心你而已,也想著你和你腹中的孩子能有個家,我這當大嫂的算是好的了,你去聽聽外頭對你的議論聲,說你看到唐定康落魄了,所以才會與他和離,那傳得不知道有多難聽?”
徐繁知道流言是免不了的,所以她也沒放在心上,站起身下炕道,“流言止於智者,這不到大嫂操心。”說完,準備挑簾子進臥室歇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