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閡被那鮮血嚇住了,女人原來是這麼可怕的,發妻可以十幾年戴著麵具害人,而看似溫柔的妾侍原來會舉刀殺人。
眾人都被牛夫人的鮮血嚇著了,曲清幽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忙朝自己的兒女看去,見到明月與明鐺兩人已經不在了,心裏才鬆了一口氣,好在這兩個丫鬟反應快把孩子抱走了。再一回頭看向鵑兒,她已經殺紅了眼,牛夫人看來已經活不成了,但她手中的刀子還拔起又刺下,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刀了,而鵑兒的身上滿是鮮血,看來真的很駭人。
曲清幽趕緊道:“把鵑姨娘拉開。”
侍衛這才回過神來,兩人上前拉著鵑兒的雙臂,鵑兒掙紮著,“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死這個賤婆娘,我要殺死她……”其中一個侍衛舉起手來在鵑兒的後頸處砍下去,鵑兒手中的匕首才“咣啷”一聲掉到地上,軟軟地垂下頭來。被侍衛拖走了。
穆老夫人道:“冤孽啊,真的是冤孽啊。”
“老祖母?”曲清幽忙給她拍拍背順順氣,然後送她坐上騾車離去,回過頭來看到徐瑜也一臉出神地看著牛夫人的屍體,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她已經受到懲罰了,別想太多了。”
廖夫人感歎道:“相處了十幾年,真沒料到她是這種人。”
羅星拉著徐瑜的手道:“這是她應得的下場,若不是這次揭發了她,指不定她還要做出更多的惡事來。”
徐瑜反手握緊丈夫的手,頗有些感激地看向曲清幽,若不是她,她至死也不知道自己被人暗害的事情,與曲清幽說了兩句就坐上騾車離開了。
羅闞歎息一聲上前扶起那癱坐在地上的三弟,“三弟,那種惡婦不要也罷,將來再娶一房好妻室就是了。”
羅閡茫然地起身,呢喃道:“還娶?不娶了,女人都太可怕了,二哥,她們都太可怕了。”想到牛夫人舉簪刺向他的畫麵,再想到鵑兒握著匕首猛刺牛夫人那帶血的樣子,他瞬間緊閉上雙眼。
羅閡經此一事之後,從此不再近女色。
曲清幽瞥了一眼羅閡,這個男人才是罪魁禍首,回頭吩咐人拿草席進來把牛夫人抬了出去,然後讓下人把地上的血跡掃幹淨。
等忙完了瑣事,與兩位叔父告了一聲罪,轉身到另一邊的廂房裏去看一下羅晨的傷勢如何了。
歐心蕊一直守在丈夫的身邊,眼淚直往下掉,看到曲清幽進來,道:“昊二嫂子,你來了?”
曲清幽沒有理她,而是看向榮大夫,“榮大夫,怎麼樣了?”
“二奶奶,好在簪子沒有刺中心髒部位,所以晨大爺沒有性命之憂,不過往後這傷勢還會落下一些病根的。”
“那就好。”曲清幽道,然後這才看向歐心蕊,“晨堂弟妹跟我出來一下。”
歐心蕊聞言,心驚地看向曲清幽,然後才起身隨她出去。
曲清幽站在廊下,看著外麵那陰沉沉的天空,聽到後頭的腳步聲,回過頭看著歐心蕊,“晨堂弟妹,今天這件事情,我希望能給你提個醒,往後別再我麵前耍心機。”
歐心蕊很想辯解說自己沒耍心機,但看到曲清幽那洞察一切的目光時,腳不禁往後退了幾步,婆母的計劃她雖然不知道,但是像她那樣藏得那麼深的人都鬥不過眼前的堂嫂,她就更不可能了,這麼一想,她原本想要與曲清幽一爭高下的氣勢就泄了。
“晨堂弟妹,你這雙眼睛生得不太好,你所有的心思它都暴露出來了。往後你就安分點,別蹈三嬸母的後塵,要不然這後果你承擔不起的。”曲清幽厲聲道。
歐心蕊忙低下頭,道:“昊二嫂子,我以後不敢了。”她真的有點怕她了,趕緊收回自己的心思。
曲清幽見狀,這才道:“好好地侍候晨堂弟吧。”這才帶著丫鬟轉身離去。
歐心蕊看著她那白色的大氅慢慢地消失在回廊處,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下冷顫,她鬥不過這個堂嫂的,這種心思一起,她頓時不敢再耍什麼小伎倆,轉身回房裏去侍候丈夫還比較要緊。
曲清幽向穆老夫人稟報了羅晨的傷勢之後,這才回到愛蓮院,先去看了看周嬤嬤的傷勢,見到沒有大礙之後才離去,回到暖閣,看到孩子們正在炕上玩著球,兩個孩子轉頭一看到她,都急忙起身奔向她,笑著喊道:“娘。”
曲清幽急忙奔到炕沿,伸手抱緊他們,“在炕上別跑,要不然掉下來看你們倆該怎麼辦?”吻了吻他們的小臉,現在把他們抱在懷裏,剛才那失去他們片刻的心才落到實處。雖然當時心裏知道她早已安排得十分周密地保護孩子們,他們會出事的機率很低,但是沒看到他們在眼前,她的心總是會有幾分慌亂。
羅澈與羅瑩雪小手都緊緊地巴著母親的衣服,在他們的眼裏,今天的經曆很好玩,尤其是被明月和明鐺抱在懷裏飛來飛去的時候。
“好在你們平安無事。”曲清幽低頭吻了吻他們的頭頂,眼光越過他們看著遠方,閎宇,你什麼時候才回到燕京?
三月初的時候,燕京城最大的傳言是徐繁這個歸宗女居然再度改嫁的消息,對方竟然是燕京府尹任秀和。眾人紛紛交頭接耳,這徐繁跟前夫還生了個女兒,能有多大的魅力讓燕京府尹娶她為正室?
木靈看著那大批的聘禮,嘴不禁張得合不攏,她原本想著這徐繁可能要在安國公府住上一輩子了,沒想到她居然還能再改嫁,對方雖然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但也是堂堂三品官啊,看到公爹與婆母都笑嗬嗬地接待那未來女婿。她也忙著讓人奉茶,看了一眼那氣宇軒昂的男子,真沒想到這姑奶奶還有這命?
她轉身進內院去,正好看到徐繁正逗著那三個月大的女兒玩,於是笑道:“還沒恭喜姑奶奶又要當新娘子了。”
徐繁回頭看著這嫂子,大大方方地笑道:“那多謝嫂子了。”
木靈愣了一下,沒想到徐繁這麼大方就接受了她的道賀,原本以為她還會害羞一下的,畢竟改嫁可不是件麵子有光的事情。
徐繁不覺得自己改嫁有何可丟人的?看著木靈那傻樣,不太想理睬,抱著女兒就挑簾子進去試嫁衣,她的婚事訂得比較急,下聘之後過幾天就又要出閣了,這一次的婚事她是放在心裏的,所以嫁衣是她親手做的,記得當年嫁給唐定康的時候,她可沒有像這次一樣帶著虔誠為自己繡那幸福的花樣。
下聘之後,徐繁在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裏穿上嫁衣,再度坐上那八人大轎出閣了。
任秀和一臉喜氣地坐在白馬之上親迎徐繁,那喜樂吹得極其響亮,還有那十裏紅妝的送嫁隊伍都讓燕京城裏的人看傻了眼,黃花大閨女的出閣也及不上這安國公府歸宗女的出嫁來得風光。
在人群裏的唐定康握緊拳頭,他現在落魄了,得了定國公府的那五百兩銀子與母親一道買了座小宅子來住,沒有多餘的錢再讓他去包小倌。可是他這和離的妻子卻能過得這麼好?他不服也不甘心,擠出人群,當街攔著花轎。
任秀和眯著眼看著唐定康,這個人居然還有臉出現,“大膽刁民,居然敢當街阻擋本官娶親。”
“哼,你們這一對奸夫淫婦,我呸。”唐定康吐了一口唾沫到地上,指著轎裏的徐繁道:“這勢力眼的女人見到我唐家落魄了,居然勾強這奸夫逼我和離,現在還要風光出閣,天理何在?你們評評理?”他朝周圍的人攤手道。
周圍不明真相的百姓都指指點點說了起來,任秀和的臉色沉了下來,這個唐定康真的是給臉不要臉,遂朝一旁的衙役看了一眼。
對方就會意地上前抓著唐定康,意圖把他押到衙門裏頭,唐定康一邊掙紮一邊破口大罵,衙役忙想拿破布擋住他的口。
花轎裏的徐繁聽到唐定康那誣蔑她的話,心裏真的是氣得很,她嫁給他的時候沒過過一天像樣的日子,於是道:“等一下。”
“繁兒。”任秀和騎著馬到花轎旁小聲道。
徐繁小聲道:“有些事我想要說清楚。”然後她掀起轎簾子,隔著紅蓋頭朝那唐定康道:“唐定康,你不用這樣誣蔑我,在你我婚姻存續的日子裏,我徐繁可以對天發誓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但是你做的事呢?你敢對蒼天發誓嗎?那些死在你身下的孌童有多少?你心裏有數,你自己汙穢就好,不要把髒水潑到別人的身上。所以我與你和離並不關任何人的事情,是你根本就不配為人夫、為人父,任大人是個好人,他願意接受這樣一個我,我也不能讓你汙蔑了他的名聲。”說完之後,讓人把花轎的簾子放下。
周圍那竊竊私語聲都停了下來,新娘子當街那義正詞嚴的話讓他們都隱隱生出了佩服之意,原來這人是個斷袖,他們的目光原本從同情唐定康到對他不屑,這樣的丈夫換成是哪個女人都要和離的,誰願意嫁給一個變態?
唐定康那原本掙紮的身子停下來了,徐繁居然這樣駁斥他?
任秀和不禁對這妻子更欣賞了,笑容滿麵地騎著馬往前而去,讓人再度吹起了喜樂。
而唐定康卻被抓著雙手,看著那華麗的花轎從他身前走過,受著旁人的指指點點被衙役拉到一旁暗處拳打腳踢了一陣之後直接押他到牢裏去。
徐繁拜過天地被送入洞房之後,心裏一直坎坷不安,與第一次進洞房時的心情相比差了太多,也許就是有愛與無愛的區別吧?
任秀和微醺地進來給她掀起了紅蓋頭,徐繁嬌羞地抬眼看了一下他,然後微低下頭,他看到的她一直是大大咧咧的,何曾見過她露出這種神色,揮手讓丫鬟喜婆出去,低頭吻上她的唇。
三月底的時候,羅闕與羅昊終於回到了燕京城,做為天子的趙稹親自出城迎接這掃平內亂的有功之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