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幽看著穆老夫人道:“老祖母,孫兒媳婦聽說過您曾說過庶出的子孫沒有資格繼承定國公的爵位,可有此事?”
穆老夫人皺眉點頭道:“嗯,我說過這樣的話。”她現在看這三兒媳婦也充滿了懷疑。
曲清幽又回頭看著仍然努力穩住神色的牛夫人,“三嬸母,答案很明顯了,大伯早逝,嫡長曾孫也夭折了,夫君當了世子,接下來最有資格繼承爵位的無疑就是澈哥兒,星堂弟與晨堂弟都是嫡出,你讓星堂弟妹吃那凶險的偏方導致她以後懷孕的機率降低了,隻要星堂弟妹沒有生下嫡曾孫,下一個要輪得上的隻有你這一房的晨堂弟,所以澈哥兒在你眼中就成為了障礙,隻要把澈哥兒鏟除了,你就可以離定國公的爵位更近一步,是不是?”
牛夫人沒想到曲清幽把她的心思猜得這麼準,但仍嘴硬地道:“你這麼說沒有道理,澈哥兒隻是你的長子,你與昊哥兒難道就不會再生孩子了嗎?”
曲清幽突然笑了出來,看向周圍一眾人等,“思路如此清晰之人會是那最不聰明之人嗎?”
牛夫人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把本性暴露了出來,臉上的神色終於變了變,她踏進了曲清幽的圈套裏頭。
眾人都有幾分吃驚地看著牛夫人,除了羅晨目光複雜地看著母親,他一直知道母親是怎麼樣的人,以為母親隻針對父親一個人,萬萬沒有想到居然還覬覦定國公這個爵位。
徐瑜第一個反應過來,隻見她衝上前來對著牛夫人怒道:“三嬸母,昊二嫂子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有意讓我吃那凶險的偏方讓我以後都沒有機會懷孩子?”她越說越激動,不禁步步逼近牛夫人。
“不是,不是,那隻是一派胡言。”牛夫人意圖再憨憨地道。
徐瑜現在是不會相信這三嬸母說的話,自曲清幽的那番話落地後,她就在心裏回憶著這三嬸母說過的話,從另一個角度去分析她說的話,“我現在想來三嬸母你勸我的話裏句句都帶有慫恿的意味,你看出我急著懷孩子,所以拿那些話來打動我,讓我做傻事,虧我居然傻得聽你的吃那什麼鬼偏方弄得自己險些丟了性命。”
牛夫人突然有些被徐瑜的神色嚇到了,腳不禁往後退了起來,她該說些什麼才能擺脫掉這些嫌疑?
曲清幽突然又看向神色頗為震驚的羅閡,“三叔父,鵑姨娘的兒子夭折掉是第幾個了,三叔父可還記得?”
“第七個。”羅閡精準地道,說完之後,突然腦中像閃光一般,一個念頭湧了出來,兩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牛夫人,呢喃道:“我的孩子都不是自然夭折的,是這個賤女人害的?”然後抬起頭咬著牙看向妻子,上前使勁地抓著牛夫人的手,“賤人,告訴我,是不是你害了我的子嗣?”
“夫君,我沒有,你別聽有心人挑撥?”牛夫人忙喊道。
曲清幽冷聲道:“三嬸母,你還想要狡辯?”然後看到人群裏鍾嬤嬤舉了舉手,她這才急忙讓她靠前來,接過她手裏的資料,翻了翻,“三叔父的庶出孩子的死因多種多樣,但無一例外都是未滿半歲即夭折了,過猶不及,太多了反而就是最大的破綻,至於鵑兒的孩子卻是夜裏風寒入體,是你故意指使人在夜裏讓孩子著涼,然後孩子才會半個月即夭折。這就是鵑兒孩子的奶媽子的口供。”
羅閡一聽,鬆開牛夫人的手,上前搶過曲清幽手裏的資料一頁一頁地看了起來,看得他是目瞪口呆,接而是心神欲裂,這個賤女人居然背著他幹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他憤而轉身把那些紙張甩向牛夫人,“賤人,你有何話可說?”
穆老夫人倒吸一口涼氣,這麼醃髒的事情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存在了那麼多年,若不是孫兒媳婦揭露,她也許一直不知道這看似蠢笨的三兒媳婦居然幹下這麼多令人發指的事情。
曲清幽看到穆老夫人一副受打擊的樣子,上前攙扶著她,“老祖母,消消氣,您可別氣壞了身子。”
“若不是我這麼些年過於自負,以為真的能洞悉人心,也不會有這麼多個孫子被害了。”穆老夫人自責地道。
曲清幽沒有回答穆老夫人這自責的話,其實追根到底的原因是因為穆老夫人從來沒有重視過庶出血脈,所以才會讓牛夫人多年來借癡傻的外表做下了這麼多惡事。
至此,牛夫人知道再多的狡辯也於事無補了,她慢慢地撿起那些紙張,嘴角冷笑地看著,然後精明地看向丈夫,“很驚訝嗎?羅閡,這是你的報應,是你這麼多年無視我,賤踏我自尊的報應。從成婚第一天起,你就對我視若無睹,我真心的付出一次又一次被你踩在腳底下,而你一次又一次攬著新人向我耀武揚威,我隻是在為自己討回公道而已。”最後她瞪著眼睛看向丈夫。
牛夫人嘴角含著嘲笑地圍著徐瑜看,“那是你笨,怪不得我,我隻不過是慫恿你幾句,你就真的去做了,現在還要怪到我頭上?”
“你!”徐瑜舉起手來欲打這牛夫人。
牛夫人狠狠地抓著她的手,用力一甩把她甩開,“你還沒資格打我?”然後又看向曲清幽,拍拍手道:“我在這府裏扮演著這癡傻的三夫人一扮就十多年了,瞞過了這麼多人,最後卻栽在你的手上,不錯,真的不錯。不過你的心也太狠吧,為了讓我露出破綻來,居然拿你自己的孩子們當餌,真讓我不得不服你。”
曲清幽卻是滿懷愧疚地看向自己那對還不懂事的孩子們,道:“三嬸母,你真的高看我了,若我知道你的計劃又怎麼會把孩子們留在你身邊冒險?”頓了頓,上前對穆老夫人說:“老祖母,都是孫兒媳婦的錯,原本想著三嬸母人在現場,應該不會想到什麼招數來暗害孩子們,要不然她自己也脫不掉嫌疑,卻萬萬沒有想到她卻勾結外人進府做下這勾當?用自己那癡笨的表麵做掩護,意圖撇清自己的關係。”都是她料事不足,才會讓自己的孩子虛驚了一場。
穆老夫人歎了一口氣,拍拍曲清幽的手道:“好在你暗中安排了人手保護澈哥兒和雪姐兒,要不然這後果真的難以預料。昊哥兒媳婦,你不用過於自責,這都不是你的錯,隻能說那個女人過於陰險了。”最後已是惡狠狠地看向牛夫人,然後又懷疑地看向一直不敢說話的歐心蕊,“晨哥兒媳婦,你是不是也有一份?”
歐心蕊急忙擺手道:“沒有,我完全不知情,老祖母,我真的沒有。”
曲清幽看到歐心蕊那慌亂的表情,真的不像說謊的樣子,她原本也有幾分懷疑她的,現在看來這歐心蕊還沒有這麼大的心機。
牛夫人看了眼那急哭出來的兒媳婦,冷哼了一聲,“這不關她的事,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幹的。”歐心蕊隻提供了一個契機給她,那就是讓她想到利用那群因天旱而落草為寇的災民,才想到布這個局讓自己撇清關係,曲清幽的孩子沒有奶媽子,而且她院子裏的人都不好收買,她也不好打草驚蛇,所以才會采取這紆回的策略,但沒有想到自己一早就被人看穿了。
羅閡看著這個發妻,真可怕,他居然留著這種如蛇般的女人在身邊十幾年,既然她已經承認了所有事情,他上前抓著她的手,“我要把你送到官府去,你這種惡毒的女人應該受到懲罰。”
“爹。”羅晨聽到父親要把母親送到官府去,衝上前去把母親拉開,求道:“爹,老祖母,昊二嫂子,你們就放過我娘吧,她隻是一時錯誤,我保證他再也不會害人了。”
曲清幽第一個開口道:“晨堂弟,這不行,三嬸母殺害了這麼多鮮活的生命,她必須付出代價。”
“沒錯,這雖然是家醜,但是這種女人不能包容她。”穆老夫人擲地有聲地道。
羅閡憤怒地推開兒子,拉著牛夫人往外麵走,“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羅閡的妻子。”
“我早就不想當你的妻子了,羅閡。”牛夫人回嘴道,然後扭動著自己的手,“我自已會走。”
羅閡回頭看著牛夫人一臉憤慨的神色,真是見鬼了,這個女人不再在他麵前裝出那副惟惟諾諾的表情之後,他真的覺得無比的陌生,手下的動作也遲疑起來。
牛夫人冷笑一聲,抽出自己的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拔出發簪刺向羅閡,她要受刑罰,也不能放任這個丈夫逍遙,羅閡驚訝地看著牛夫人的發簪刺下來,被她那發狠的神色驚嚇到。
突然,一條黑影衝上前來推開了羅閡,牛夫人的發簪來不及收勢,插到了羅晨的身體上,等她看清楚被她傷到的人是誰之後,立刻鬆開了握住發簪的手,看著兒子倒在地上,“晨兒,晨兒,你怎麼這麼傻?”她蹲下來扶著兒子哭道。
羅晨按住流血的胸口,道:“娘,爹再不好,他也是我爹。”
“晨兒。”牛夫人痛哭失聲。歐心蕊蒼白著臉色急忙奔上去扶著丈夫。
穆老夫人看到這一幕,不禁搖搖頭,然後轉向那跌坐在地上沒有回過神來的兒子,痛聲道:“畜生,這都是你種的因,才得這樣的果。”
曲清幽扶著穆老夫人,然後朝吳進家的道:“把晨堂弟扶下去讓大夫醫治吧。”
牛夫人含淚地看著兒子被人抬了下去,她沒有想過要傷害自己的孩子,難道害人終害已嗎?是那個男人對不起她的,為什麼他就沒有報應?
羅閡看到牛夫人憤恨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任由侍衛綁起她的手押到衙門去。
牛夫人沒有掙紮就這樣被押著離去了,她已經沒有什麼好想的,隻盼著兒子能平安無事,才剛邁上幾步,就看到回廊處鵑兒咬著下唇看著她。
“是你害死了我的兒子。”鵑兒上前控訴地看著牛夫人。
牛夫人道:“不是我,害死你兒子的是他。”她伸手指著那還沒有爬起身子的羅閡。
“是你,就是你。”
曲清幽看到鵑兒有幾分瘋癲的樣子,怕她做傻事,忙朝侍衛使了個眼色,要他們把鵑兒拉走。
鵑兒卻在此事突然拿出匕首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了牛夫人,被縛雙手的牛夫人射避不及,被那匕首刺中心髒,鮮血噴了出來,灑向了鵑兒的臉麵,鵑兒抽出刀子,又一刀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