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幽目眥欲裂地瞪著那空空如也的嬰兒車,她的孩子們呢?玉手不禁緊握成拳,指甲陷到肉裏她也不覺得疼痛,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她拚命穩住自己的情緒,她的孩子們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二奶奶,哥兒與姐兒都不見了?這可怎麼辦好啊?”身邊有人哭泣地道,明顯已經六神無主了。
曲清幽鎮定地道,“把府中的大夫全找來,把這院子裏的人都弄醒。”然後又指著那到來的府中侍衛,“你們檢查一下這院子裏有沒有什麼可疑的痕跡?”
定國公府的嫡曾孫不見了,眾人都大吃一驚,穆老夫人這個見慣風浪的人初聽聞時都差點暈倒了,然後急忙奔到三兒子夫婦所居住的院子。
歐心蕊在騾車裏拚命地勸著老祖母,口中直說著“哥兒和姐兒會找到的”,但心裏卻在暗暗高興,最好這兩個討厭的孩子找不回來。
穆老夫人踏進那狼狽不堪的花廳的時候,正好聽到廖夫人急著道:“國公府從來沒出過這種事?孩子們怎麼就不見了?”
“昊二嫂子,你別急,孩子們一定會找回來的。”徐瑜寬慰著曲清幽。
穆老夫人拄著拐仗進來急道:“昊哥兒媳婦,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曲清幽看到穆老夫人到來,心裏稍定一點,站起來行了禮艱難地開口,“現在我也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著人在三嬸母的院子裏調查著,還有這花廳我一進來就是這樣,三嬸母與一眾奴婢都暈倒在地,現在由大夫們施針讓她們清醒過來。”
“婆母?”歐心蕊見到被扶著坐在圓椅裏麵的牛夫人,驚呼一聲,然後急忙上前在一旁守著,看著大夫在牛夫人身上施針。
牛夫人悠悠醒來的時候,覺得頭有點痛,慢慢睜開眼睛,看到屋子裏一片狼籍,再然後看到拄著拐仗坐在首位的婆母,臉上有著迷茫,搖搖頭道:“婆母怎麼來了?”
“三嬸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的孩子們呢?”曲清幽見她醒了,急忙上前問道。
“孩子們?”牛夫人一臉不明白地看著曲清幽,指著嬰兒車道:“他們不是在嬰兒車裏麵嗎?”
“他們不見了,你這個身為嬸婆的也不知道?”穆老夫人重聲道。
“不見了?”牛夫人這才似乎從糊塗中清醒過來,立刻就跳起來,衝到嬰兒車前,果然見到那兒空空如也,遂重複道:“不見了?怎麼就不見了?”
“三嬸母,這是我應該問你的。”曲清幽的聲音又急又重。
牛夫人一副欲哭的樣子看著曲清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隻記得讓丫鬟們拿那些米糊喂哥兒和姐兒,再然後我就不記得了。”
一旁清醒過來的銀紅衝到那嬰兒車旁,哭了出來,“怎麼會這樣?哥兒和姐兒原本還在的?”
榮大夫這才道:“他們都中了迷煙,所以發生了什麼事她們應該是不知道的。”
給外頭暈倒的奴仆治療的大夫都進來道:“老夫人,二奶奶,外頭的人有一部分是打暈的,有一部分人卻是被迷暈的。”
這時候眾人都覺得事情過於撲朔迷離,如雲裏霧裏。
侍衛進來稟報,說是院子旁邊開著的臨街的那個門打開著,而且守門的老頭被人砸破了腦袋,並且府裏不止花廳裏的貴重物品,就連三老爺、三夫人的臥室也被搜刮一空,別的姨娘處也差不多,人都暈了。
“進屋搶劫?”歐心蕊第一個驚呼出聲。
牛夫人立刻就反應過來,“是不是你和我說的那些災民到富戶人家搶劫的事情?但這怎麼會發生在國公府裏頭呢?”說完已是六神無主地哭了出來,上前拉著曲清幽的衣服道:“侄兒媳婦,你怪我吧?若我讓你把澈哥兒和雪姐兒都抱走就好了,這事兒也不會出了?”
歐心蕊歎道:“我一路北上,見到那些背景離鄉的災民真的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若不是我爹娘給我安排了得力的護衛,估計也未必能平安到得燕京城,隻是沒想到他們居然到國公府來搶劫。”
“他們搶劫就搶劫,有必要把孩子也抱走?”廖夫人第一個提出反對意見,“這不太合理,這麼小的孩子抱走有何用?”
歐心蕊道:“那是二嬸母知之甚少,現在京裏有很多的青樓都要那些長相姣好的孩子,加以培養,將來長大了可都是花魁之類的人,澈哥兒和雪姐兒一看就是美人胚子,焉能不順手就抱走?”
“住口。”穆老夫人大喝一聲,看到歐心蕊一副被嚇著的樣子,怒道:“越說越離譜,我們這裏是百年國公府,那些人搶劫也不敢到國公府造次。”
“老祖母說得對,孫兒媳婦也這樣認為,災民們無家可歸,固然有一部分人會落草為寇,但是也不會沒有眼介力地到國公府來搶劫,再說三嬸母你這院子那臨街的門平日都不上鎖的嗎?我記得二嬸母院子裏頭的那道門若沒有鑰匙是出不去的。”曲清幽把其中的疑點提出來,兩眼緊緊地盯著牛夫人看。
“對,那門口平日裏沒有我的鑰匙誰也出不去。”廖夫人趕緊道,“沒有理由三弟妹你這兒不上鎖的?”
牛夫人一聽這話頓時就一臉尷尬,然後囁嚅著嘴唇道:“以前也上鎖來著,後來夫君常從那兒回府,所以我就讓人把鎖給撤了,隻派了人去守著那道門,卻沒有想到因此惹來這事端?才讓那些賊子從那兒進來國公府搶劫,現在財物丟了不重要,卻把澈哥兒和雪姐兒也抱走了。”說完又哭了起來,一副懊悔的樣子。
眾人頓時就想到羅閡平日裏對牛夫人就是一副霸道的樣子,那原本對牛夫人多有指責的人頓時就有了幾分同情。
“聽說澈哥兒和雪姐兒不見了?”羅閡進來驚駭道,後頭跟著進來的羅闞、羅星、羅晨同樣是一臉的不置信,定國公府從來沒發生過這麼荒唐的事情。
“夫君,都是我不好。”牛夫人急忙上前一副小伏祗的樣子對羅閡道,“若不是我今天請侄兒媳婦及侄孫們赴宴,也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你這個蠢笨如豬的女人。”羅閡是越看這正妻越不順眼,“一座小小的院子也管理不好,讓人進來搶劫,你說我還要你有何用?”說完,當著眾人的麵就一巴掌甩到牛夫人的臉上。
牛夫人隻會捂著臉嚶嚶地哭,一個勁兒的說自己不好。
穆老夫人原本對於這兒媳婦多有微詞,現在見她這樣也不好出口訓她,“哭有什麼用?”
牛夫人聽到穆老夫人那不滿的聲音,頓時不敢哭出聲來,隻好暗暗地抽泣著,歐心蕊見狀,也不敢說什麼來造次,惟有上前扶著婆母。
羅閡這才看向曲清幽,道:“侄兒媳婦派人去找孩子了沒有?”
“已經派人去找了。”曲清幽盯著牛夫人道,這個嬸母真的是藏得太深了,想到這裏,她朝外頭看了看,擔心著自己的孩子們的安危,正在心神有些不定之時,突然看到明月、明鐺兩人抱著孩子進來,後頭還有隱衛扶著身上帶傷的周嬤嬤進來,至此她才鬆了一口氣。
眾人被這突然一幕嚇得有些傻了,曲清幽顧不上多說什麼,衝上前去抱著自己那兩個仍手舞足蹈的孩子們親了又親,淚水不禁奪眶而出。
羅澈與羅瑩雪笑得一臉燦爛,一致同聲地道:“娘。”
“二奶奶,哥兒和姐兒都沒有損傷。”明月笑道,她與明鐺這些天來都被安排暗中保護羅澈和羅瑩雪,“倒是周嬤嬤追著歹徒出去,被打傷了。”
“快,扶嬤嬤下去療傷。”曲清幽看著周嬤嬤感動地道。
“老奴沒事,好在明月、明鐺等人阻攔得快,哥兒和姐兒才平安無事。”周嬤嬤想到自己看到有人竄進院子裏,當時她正好從茅廁出來,頓時什麼也顧不上,急忙跟著那群賊子後麵,想衝上去搶救孩子,因而受了傷,正在她心裏絕望之際,見到明月、明鐺兩人突然出現,瞬間就把孩子從那些人的手中搶回,還有一群穿黑衣的人出現,三兩下就製服住一群人。頓時就把她看傻了,沒想到明月和明鐺居然會功夫?
穆老夫人趕緊上前把拐仗交給珍珠,伸手就抱著孩子們,幸好這倆孩子平安無事,然後一臉不解地看向曲清幽,“孫兒媳婦,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曲清幽這才轉頭看向那同樣傻住了的牛夫人,冷笑道:“這可要問三嬸母了。”
“問我,我什麼也不知道啊?”牛夫人裝傻地道,“二侄兒媳婦,澈哥兒和雪姐兒回來了,我心裏正高興著呢。”
“三嬸母,你是我見過最陰險的人。”曲清幽當著眾人的麵道。
眾人都被她的話弄糊塗了,牛夫人是全府最不聰明的主子,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現在曲清幽居然說她是最陰險之人?這牛夫人怎麼看也不像是那懂得耍陰謀之人。
“二侄兒媳婦,你可別亂說抵毀我的名譽。”牛夫人急著道。
“昊二嫂子,我婆母是怎樣的人,全府的人都知道,你可不能隨意誣蔑她?”歐心蕊瞪著曲清幽道。
穆老夫人把曾孫們交回到明月和明鐺手中,接過珍珠遞過來的拐仗,看了眼那一臉憨厚的兒媳婦,怎麼看也不像那陰險之人?但是她相信曲清幽不是無的放矢之人,遂沉聲道:“孫兒媳婦,你為何這樣說?”
曲清幽看了眼穆老夫人,“老祖母,孫兒媳婦這樣說自然有孫兒媳婦的道理。”然後上前看著牛夫人道:“三嬸母,我早就對你有所懷疑了,你知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露出破綻來的嗎?”
牛夫人瞠大眼睛看著曲清幽,她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她自問一直掩飾得很好,連婆母那麼精明的人都沒有看得出來?
曲清幽看著牛夫人那不變的神色,道:“三嬸母,就從你讓星堂弟妹吃那有助懷孕的偏方開始的,那根本就是你有意要害星堂弟妹以後難以懷孕。”
“你胡說,我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對我有何好處?”牛夫人立刻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