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菀從老夫人那裏回來以後,整個人都有些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哀歎連連。
丫鬟們擔心她是不舒服了,忙活了整整一晚上,給她熬了大補湯來,本以為她再倔也多少會吃幾口,當她們端著瓷碗來到她麵前時,卻被反手一掌,瓷碗掀翻在地,濃稠的湯汁蔓延開來。
隻見林紫菀十分不耐煩的瞪了她們幾眼,厲聲嗬斥道,“還不快給我收拾幹淨!”
這一吼,丫鬟們都是一驚,慌忙蹲下身子,用自己的衣袖去擦拭那片狼藉,最後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隨著夜幕降臨,府裏的氛圍也恢複到了平靜,柳培元出行歸來,由一眾將士護衛著回了家。
老夫人聽聞他回來了,難得從臉上露出了些許喜悅之色,急急的出了院子。
柳培元歸家,第一件事便是去祠堂上香,府裏所有的下人均站在了祠堂外,兩位姨娘也早早的趕到了。
趙氏剛剛聽說消息,心下大喜,急忙帶著柳無衣一路小跑著往祠堂而去,卻不料遇見了老夫人,兩人相見,尷尬不已。
老夫人的臉霎時就沉了下來,冷哼著抱起了胳膊,十分不屑的朝前走著,常嬤嬤自是不敢怠慢,匆匆向趙氏行了個禮,大步追了上去。
這般態度,必然是因為先前的頂撞,趙氏無奈的自嘲了一聲,抖了抖雙肩,絲毫沒有在意。
柳無衣站在一旁,對兩人之間微妙的敵對氛圍並不覺得陌生,從她來到這裏開始就見兩人明裏暗裏鬥個不休,趙氏沒有因此費心,她也就不便為此多說些什麼。
作為柳府裏明麵上的小姐,林紫菀自然也是要去祠堂候著的,當丫鬟們敲響她的房門時,她已經香甜的躺在了被褥裏。
連著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她有些應接不暇,甚至產生恐慌的精神反應,好不容易在床上憋屈到睡著,突然一陣敲門的聲音將她生生吵醒,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小姐,二當家的回來了,您得去祠堂那邊候著!”林紫菀打開門的時候,丫鬟們一個個站在門前,十分著急的說道。
這一聽,林紫菀心中的怒意頓時消減了一半,慌忙整理了一番,隨著丫鬟們趕往祠堂。
柳培元就好比家裏的大將軍,他歸家的時候,必然先去祠堂,而家眷則需要守在祠堂外麵,與他一塊祈福。
此時,柳培元正手拿三炷香,規規矩矩的叩拜著先輩,祠堂外,家眷與下人繁多,將原本就不大的院落擠的水泄不通。
林紫菀因為睡了覺而姍姍來遲,當她趕到祠堂的時候,柳培元已經基本完事,跪在地上默言祈求著安福。
“老夫人,我來晚了,真是大大的罪過。”看著安靜祈福的人群,林紫菀呼了一口氣,走到了老夫人身邊,輕聲說道。
“罷了,一邊候著吧。”老夫人正在心裏念著安福的話,對她的到來不溫不火,眼皮子也沒抬一下,淡漠的語氣好似在和空氣說話一般。
常嬤嬤指了一塊空地,示意林紫菀過去站著,轉而挺了挺胸脯,故作一副威嚴的姿態。
對於那次在學堂被林紫菀嚇唬的事情,常嬤嬤悔得腸子都青了,一個黃毛丫頭,能厲害到哪裏去?
林紫菀看了看她指的那塊地方,見周圍全是次等下人,心裏一陣不平,她好歹也是柳府的小姐,怎麼能屈身站在那毫不起眼的地方?
“不了,我還是站在老夫人身邊,我倆一塊祈福的話,佛祖定能感應得到。”林紫菀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心裏很是沒底,搬出佛祖來,是希望老夫人看在佛祖的麵上不要給她難堪。
果不其然,老夫人正打算開口,聽見佛祖二字,立馬頓了頓神色,轉而歎了口氣,默不作聲的繼續冥想著。
柳無衣還是第一次見這陣仗,依葫蘆畫瓢的學著周圍的人,雙手合十,十分虔誠的閉上了眼睛。
趙氏偶然抬起頭看兩眼祠堂內的男人,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好看的一雙眉眼笑彎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中越發甜蜜。
過了片刻,柳培元從蒲團上站了起來,再次朝先輩們行了個禮,這才轉身走出來。
第一個,自然是朝老夫人行安,老夫人握著他的手,簡單的寒暄了兩句。
這第二個,則是自己的夫人,趙氏。好一番噓寒問暖後,趙氏才依依不舍的點了點頭,指了指柳無衣,示意他過去。
往年這第三個人,向來都是林紫菀,而如今柳無衣入了府,她便自然的被奪去了位置,心下憤憤的看著兩人叔侄相稱,握緊了拳頭。
本以為這第四個總歸輪到自己了,林紫菀緩了緩麵色,等著柳培元走來,卻不料他見過了柳無衣以後,直接轉身走向了院外,一眾人跟在他的身後離去,讓她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