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肖，你聽話，乖乖給我過來！”殳芒滿屋子追著叫陸肖的小男孩跑。
“不，我不過去，就不過去，曉拂幹媽說了，我的感冒不用喝藥，跑出一身汗就能好！”小男孩黑黢黢的大眼仁兒誠實地表現出詭辯。
“你幹媽平時讓你大口吃菜大碗喝水你怎麼不聽？”殳芒看他跑得滿頭滿臉的汗，白淨的小臉上兩團紅暈不和諧地掛在兩頰上，擔心他待會兒落了汗會著涼。
倆人在屋裏跑得熱火朝天時門鈴響了，殳芒聽到有人按鈴就停了腳下的動作，手叉腰站在原地和陸肖玩起了“敵不動，我不動”，她虛指了指陸肖，表示“等我待會兒回來收拾你的”，就走去開門了。
“你怎麼來了？”殳芒看到來人正是陸肖剛剛嘴裏還在念叨的“曉佛幹媽”，心裏想著下了班不好好回家休息怎麼跑來了就這麼問出了口。
“怎麼，還不歡迎我？”兩人從學生時代就認識了，付曉拂當然知道殳芒不可能不歡迎她，“怎麼這麼半天才來開門，小家夥呢？”
“陸肖，你幹媽來了。”小家夥聽到“救星”出現，“噔、噔、噔……”地跑過來，可離著殳芒還有好幾步又不敢動了。
“噗嗤”曉佛幹媽一看這情景就懂了，她走過去一把抱起了陸肖，“你又不聽話了吧，讓幹媽摸摸，嗯……有點兒發燒，趕緊把藥吃了，不然你媽真生氣了，到時幹媽也救不了你。”
“幹媽你不是說，我一出汗病就好了嗎？”小家夥伸著涼涼的小胳膊抱著曉佛的脖子委屈地忽閃著大眼睛。
“是，幹媽是說過，不過我還說過陸肖得聽話才行呐，你這回得的感冒光出汗可不行，還得吃藥才能好。聽話，吃了藥，幹媽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曉拂耐心地哄著陸肖，小家夥的大眼睛一會兒骨碌骨碌瞅瞅曉拂一會兒骨碌骨碌看看殳芒，終於不置可否地把藥乖乖吃了。曉拂把他抱上床給他講睡前故事，陸肖剛才跑得太瘋到了床上精神頭兒正好，折騰了好久，曉拂不知在心裏呐喊咆哮了多少回：“蒼天，快讓他睡吧，要不我就用故事書砸昏他了。算了，砸昏我吧，更省事。”
終於把他哄睡著了，從裏屋出來，看到殳芒正在收拾歸置客廳裏陸肖四散在各處的玩具衣物，在曉拂看來殳芒從以前開始就在這樣兢兢業業地收拾殘局，這好像是她生活的主線，為別人而鋪墊，為別人而承擔，為別人而活，卻從不會為自己而終結。以前上學的時候殳芒總喜歡引用的一句話：有些事一旦開始就無需害怕。那會兒聽著意氣風發，可隨著年紀漸長曉拂慢慢有了別的體會，那些事情無所畏懼的開始了，可是我們能一直無所畏懼的直到結束嗎，還是我們會失去結束它的勇氣，就這樣任由慣性的驅使麻木地一直走下去……客廳落地燈的暖光灑下來暈染著殳芒的剪影，她的輪廓被光影上了不同的調子，柔和而委婉地表達著她的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