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眨眨眼。
“過來點。”他勾勾手指。
溫宣桑回過神,依言湊過去,盯著他手指的地方看了半天,“……怎麼了?”
“再過來點。”溫良玉不耐煩地伸手捏著他的下巴,把他拎到眼前眼前一寸左右的地方,“現在看見沒有?”
鼻息間溫熱的吐息襲到他臉上,溫宣桑腦中一片空白。
靜寂。
還是靜寂。
“宣桑?”
“宣——桑?”
“宣桑——”嗓音低柔得近乎婉轉起來,眼中放大的俊顏柔和得不可思議,“竟敢在和我說話的時候走神走到這種地步——”捏著他下巴的兩指“溫柔”地摻了一分內勁,“告訴我,你真是活膩了嗎?”
“啊——痛痛痛痛痛!”哀叫,一直叫到對方終於不堪噪音地皺眉鬆手,才挽救回可憐的險些脫臼的下巴。
雙手忙不迭護住,眼淚汪汪地瞪過去,正想說什麼:“咦,大哥——你這裏好像有點紅。”
終於發現了?溫良玉活動著手腕皮笑肉不笑地看他,“是啊,認出你的大作了?”
“呃?”
“呃什麼呃?這就是你剛才弄出來的,想賴賬不成?”
吞了口口水,他弄的?沒印象啊——下意識盯著那點紅,腦子裏忽然閃過一抹殘餘的影像,那是——
赫然瞪大了眼。
“看來你是想起來了。很榮幸是不是?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被人動過臉——”斜斜的眼風飛過去,“沒想到第一次就葬送在你手裏了。”
溫宣桑怔一下,一張臉驀地紅了個通透,“我、我——”
溫良玉懷疑地眯眼看他,“用得著慚愧得話都說不出來嗎?你腦子裏轉到什麼齷齪的方向去了?”
“我、我——”溫宣桑頭低下去,低下去,終於隻剩了個後腦勺給他。
溫良玉原來不過信口一說,這時見著他擺明心虛的表情,倒也怔了。這小子——他平時偶有一點遐想往往自責半天,躲得他老遠,他倒好,居然當著他的麵就給他毫不忌諱地邪念,真是,真是——
一口氣哽在心口,憑什麼一樣的心思他的就要見不得人啊!
溫良玉氣不忿地伸手把他的臉抓出來,“躲什麼躲?你倒是真敢想。”
“嗬嗬……”溫宣桑通紅著臉對著他傻笑,“大哥,我不是有意要打你臉的,你知道的,我那時還沒睡醒嘛。”
“你——”眼見著話題被轉回去,溫良玉吸一口氣,“好吧,那你說,這條你要怎麼罰?”
“我給你打還?”溫宣桑小小聲。還是——不要吧,大哥一巴掌差不多能拍扁他了。
“這可是你說的。”眼神閃了一下。
“等、等等!”說完就後悔的人立即比出暫停的手勢。
“好了,這種小事我沒空跟你多嗦,一個巴掌——幫我掃一個月地,便宜你了,就這麼定了吧。”
“大哥你明明比我還懶。”他小聲咕唧。
溫良玉已起身,穿好外袍正低頭係著衣帶,聞言也不知他有沒有聽清楚,隻淡淡抬眉,“你說什麼?”
溫宣桑立即搖頭,“沒什麼沒什麼,我說大哥的主意好。”
“你還呆著做什麼?漱洗完你要送小妞下山回去的,忘了嗎?”
“哦,我知道了。”
站起來把裹著的被子扔回床上去,他裏麵中衣裏衣都穿得好好的,正要到牆角的衣櫃去拿外衫,不防一腳踢在桌腳下的《太上感應經》上,一絆之下半個身子都撲在溫良玉身上,門口便於此時傳來一聲大大的抽氣聲。
“你、你們——”
溫宣桑剛穩住身形,莫名其妙地站直了看過去,“我們怎麼了?”
門邊的雲起見到他衣著不全的整個身子露出來,手指抖抖地指著他,表情更是要暈過去的樣子,與昨晚的鎮定冷靜簡直判若兩人,“你、你們果然已經——”
溫宣桑看著她,指望她繼續說下去,不料卻一直停留在那個“果然”上,耐性轉眼就被磨盡,瞪過去一眼,“有毛病的女人。”
徑自過去開櫃,取衣穿好。
“小妞,”他溫良玉見到她身旁探頭的一個小嘍,料著是他帶的路,使了個眼色,小嘍機靈地先走開了。
他這才接著道:“你以為我們能做什麼?”
“你們竟然住一起!”接近於控訴的口氣更是完全顛覆昨晚的形象。
“小妞,”漫不經意地對上她的眼,“我想知道,你是以什麼身份問出這句話?”
潛台詞是:你有什麼資格過問此事?
他不解釋不辯駁,輕飄飄的反問裏是稍不注意就會忽略過去的淩厲如針,如同私人領地被侵犯後不留情的防範。更深一層,是如一道牆圍堵住他與溫宣桑,些餘景色不容外人窺視,更加不接受他人指手劃腳。
雲起被這一句反問堵在當場,一時心思電轉,這種防範不能不讓她覺得有些……詭異。
一邊溫宣桑也被震住,住一起?他們昨晚住一起?他被大哥一大堆賬算糊塗了,竟然一直都沒真正意識到這個重點之中的重點。說不出有多麼複雜的視線轉向那張床,他們就在這張床上睡了一夜——
而他竟然什麼都沒做,就這樣荒廢了百年也難得撞到的天賜良機?!
啊啊啊啊啊——
咬著拳頭無聲地發泄。
“餓了?”溫良玉分神注意到他的動靜,“自己去廚房。”
溫宣桑的臉色立即慘淡下來。大哥還當他是餓了就啃自己手指頭的奶娃兒?他喪氣地垂下雙肩,張了張嘴,忽然就懶得說什麼了,反正說了也不會有人聽他的。
抬步往外走,走過雲起身邊時一怔,噔噔兩步倒回來,仰頭看她——是真的仰頭,眼珠都凸出來,“你、你竟然比我高這麼多?!”
他擄她回來一路上差不多都把她揣在麻袋裏,第一次做這種事,心裏本來又虛得很,根本沒注意到別的什麼。
“靠,你嫁得出去嗎?”
雲起被他一語驚到:“你、你怎麼說粗口?”
“廢話。我沒挑剔你昨晚說的鳥語,你又管我說什麼?”溫宣桑皺眉看她,想到半點好處撈不到,等會還要辛辛苦苦再把她送回去就滿身的不爽,說話更沒什麼好聲氣。
目光徘徊了一下,他更加瞪直了眼,“你竟然和大哥差不多高?你你怎麼長的?”
趕忙再退兩步,十八歲少年的自尊心被打擊得所剩無幾。
雲起彎唇笑起來,神情出乎意料的溫柔之極,如同昨晚看他的樣子,“你這樣正好,別想太多。”
溫宣桑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淡淡道:“我去廚房了。”說著走了。
“這小子又哪裏被惹到了?”溫良玉撇一撇嘴。
雲起的心神已全部收斂回來,微笑道:“剛才是我失態了,此來主要是有一事相求於寨主。”
“宣桑莽莽撞撞搶了你回來,本來就錯在我們,小妞你有什麼條件說就是。”
雲起搖頭,“不是條件,我未被撕票已是感激不盡,哪有什麼資本談條件?隻是請求而已。”
她頓一頓,說了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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